也许可行,但终归是小孩子在宣泄情绪。解决不了问题的话,那就不能算是办法。
要是以前的徒为,恐怕想也不想就已经动手。可现在她却开始考虑,对于凤千藤而言,到底怎么做才是最好的。
“想和我聊天,不如找个能坐下来的地方。”她撤了咒诀,放下手道。
凤里竟然一口答应。并肩而行时,徒为用神识在他身周探了一圈,这人竟然没带武器。
他想干什么?
没有天花板的屋子,幸好有一张桌子,旁边还有落满灰尘的床榻。
“我们说到哪儿了?”凤里坐下,自问自答:“对了,说到我很羡慕你和凤千藤的关系。”
他抬眼看向她。
因为没有血脉的联系,所以和凤千藤的面貌毫无相似之处。眼睛是黑的,不笑时是无害的杏仁眼,笑起来便微微弯曲,像只温顺娴静的小狗。
“你不知道吧?凤千藤从小就有好多好多东西,你要是看了也许都会吓一跳。”
“每一年惯例,阿爹都会送他生辰礼,各个都是贵重之物。而我,只有弱冠那年才被赠了把匕首。”
“我以为那是阿爹特意差人给我炼的,可后来才知道,那把匕首是商人芥子袋里只值一千灵石的,随处可见的玩意。”
“可我还是很珍视它,毕竟,虽然廉价,可也是凤千藤没有的东西,不是吗?”
“我长大到现在,时常会想,我受尽了被轻视、被夺走的滋味,什么时候才能让他也品味品味其中痛苦?”
他一字一句的,如同在讲一个悠远绵长的故事,只有一双眸子专注地往返在徒为脸上、身上。
“青霜剑吗?可那不是他无可替代的东西。被我抢走,还有第一把、第把,他不会在乎这些。”
“那他的名声呢?我来代替他成为凤家后裔,让那些仰望他的视线消失……可他似乎也不在意这些。”
“那到底被夺走什么,他才会变脸,才会愤怒,才会想把剑重新拿起来?”他没有在问问题,因为早已找到答案:“我想了一晚上,总算想到了。”
那是一瞬间的事。
凤里伸手抓住徒为的衣襟把她拽向自己,桌子被剧烈的动作掀翻,可徒为的速度比他更快!
一把抓住凤里头顶的发丝,神识便在此刻破开他的识海强行进入。
浪潮一样的旧时记忆席卷而来——
“阿姐,阿姐。”
“阿姐……你理理我。”
望着前方不做停留径自离去的背影,侍女安慰道:“少爷别伤心,大小姐只是……只是心情不好罢了。”
“不是讨厌我吗?”四岁的凤里委屈地问。
“一定不是的。大小姐只是……压力太大了,毕竟她是玄女先祖唯一的后裔呀。”
“唯一?”凤里问:“我不也是阿爹的孩子吗?”
侍女一愣,摸摸他的脑袋没有回答。
褪色的记忆里,时光流转飞快。
满地的花瓶碎片,被人砸了个稀巴烂。十一岁的少女……不,是少年,跪坐在其中。他长相昳丽,小小年纪已然显出极致的美貌,以至于雌雄莫辨,只让人神往。
那只雪白细瘦的手中,攥着一块锋利碎片,被他攥得太紧,已经割破了皮肉,淌下鲜血。
他视若无睹,喃喃自语:“为什么非要扮女人?我是男人……男人……”
“为什么我刚才杀了那些人?因为不杀,就要暴露了。”
“哈哈……哈哈哈……”
“明明从来就没有人对我报以期望,为什么我……唔!”
似乎有什么东西扼住了他的咽喉,他捂住口鼻摔倒在地,面色惨白几近窒息,那是凤家家主施加在他身上的禁咒。
就像一条被拴起来的狗,想往外扯链子,痛苦的只会是自己。
但他清明的眼中并无绝望,反而燃起隐隐的火光,抚摸着脖颈,声音低得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九重天。凤捣仪都无法触及的境界,如果被我一个毫无血脉的凡人抵达,凤家这帮人应该会气得呕血吧?”
“那我更要试试了……我要去那里。”
“喂……喂!”
神识被突然弹回来,记忆中断,徒为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愣着干什么?”和记忆中的孩童不同,成人的凤里正压在她身上。
她这下彻底清醒,此前的迷惘倒是在此刻散了个干净,因为从刚才的那些走马灯中,她好像……找到了一个办法。
不过眼下,她和凤里倒在榻上,被揪着衣襟,他不知发了什么病,跨坐在她腰上,低头俯视着这边:“你听清我刚才说的话了吗?”
“什么?”
“我说,我要让凤千藤变得想要再次拿起剑,然后再杀了他。这样,才算解我心头之恨。”
说完抓住徒为,让她的手贴着自己的腰际慢慢往上滑,衣袍撩开,露出一大片肌肤,被迫按住了少年皮肉下的胸骨。她脸黑了一半。
凤里笑道:“这个办法,当然就是你了。你可以帮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