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一万年
晚间街道上, 五米一盏昏黄色街灯,他们走在灯影下,并着排。
听着路边时不时有当地的人经过, 语速很快地说着一连串他们一个字也听不懂的话。
明明是谁也不认识的异国他乡, 却莫名其妙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安全感。
晚风拂起薛思婉栗色百褶短裙的裙边,摩擦在她身侧年轻男人深色长裤上。
他们从马路进到热闹的步行街。
夜空包裹下的人间车水马龙,路边草原汉子指着旁边烧烤架, 热情地叫卖。
薛思婉一个字儿没听懂。只听见梁亦辞问她:“想不想吃, 我买。”
他说这话的时候,正指着旁边那个烧烤架上,四仰八叉的成年烤全羊。
薛思婉突然就想起来很久以前的那一次, 她喝醉了酒钻到他怀里抱怨,说她真的不喜欢打工, 不喜欢做咖啡店店员,不喜欢服务别人, 说她现在的最大愿望, 是可以有钱到舍得进到咖啡店里买一杯十六块的焦糖玛奇朵。
那天晚上她酒还没醒,梁亦辞点了周围几条街所有咖啡,一大桌子不同口味的咖啡摆着,他就站在桌子前。
说你这姑娘挺二,只是一杯咖啡, 你要天上的星星爷也给你摘。
……
薛思婉回过神。
她看一眼那只油滋滋的羊, 摇摇头。
“那么大一只羊,我十天也吃不完。”
他闻言漫不经心地掀掀眼, 过会儿又问她喝不喝马奶酒。
她点头。
然后他们后知后觉发现没钱。
梁亦辞翻遍身上, 只一个染了锈迹的zippo打火机, 跟脖子上的铂金链子。
薛思婉垂眼看了一眼, 钝钝发现,那是她大学时送他的唯一一件礼物,大话西游的联名打火机。
她说个“算了”的功夫,梁大少爷已经大手一挥随手把铂金链子解下来给人摊主递过去。
一根铂金链子换一酒囊马奶酒。
后面的路俩人你一口我一口,街灯光影变晕眩。
薛思婉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拉起,男人微凉指尖扣在她手背。
他拒绝掉她再喝一口的请求,说:“薛思婉,行啊你,酒量见长。”
薛思婉伸手去够。他把酒囊拿开,垂眼徐徐地睨她,好久,说:“听点儿话。嗯?”
她就莫名其妙不再想碰那酒。
蒙古的夜渐深。
这条长街不见尽头。
远处广场的背光处,荧荧一点光线,围着十数个人。
不消走近,就听见浑厚的歌声打那边传过来,吉他声涩涩,梁亦辞脚步顿住,抄手跟薛思婉说:“在这里等我一会儿。”
薛思婉问:“要做什么?”
“等会就知道了。”
“……”
远处浑厚的歌声停止。
人群隐有散意,薛思婉站在原地安静的看着对方过去的方向。
周遭是摩肩接踵,一张又一张素未谋面的脸孔。
直到刚刚围着的人群退开一个空隙,她抬眼看过去,黑色运动外套衣襟开敞的年轻男人慵懒地坐在高脚凳上,侧边广场LED屏微弱的灯光映照着他的脸,他手里抱着一把半新不旧的木制吉他。
他靠近麦克风的一刻,音响里响起他轻缓的声音。
五米开拍外,所有人都听得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