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一声,俞心桥握着门把往里拉开,那人已经站在门口,高瘦挺拔的身型投下的阴影把俞心桥遮盖得严严实实。
这人好高啊……俞心桥边在心里感叹边往后退,打算让开道路,却因为踩到不知哪位同学掉在地上的圆珠笔,脚下一滑,整个人惯性地往前倒。
额头撞上一块软硬度适中的人墙时,俞心桥还在发懵。
等他晃悠悠抬起头,对上一张被身后的阳光过度虚化、却仍然能看出轮廓精致的脸,不知飘到哪里去的意识才收拢。
屏住呼吸完全是条件反射,俞心桥听见自己说:“不好意思……您请进。”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自习。
俞心桥问梁奕要了张草稿纸,画黑白键,手放在上面弹小星星。
心里默唱——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您请进。
您~请~进~
唱完,俞心桥扭头向侧后方看,教室西南角,原本空着的位置坐了人。
那人腿很长,几分憋屈地搁在课桌下,手臂在桌面叠放,脸埋进臂弯里,应该是在睡觉。
俞心桥引颈张望了会儿,忽然觉得自己像古代的青楼嫖客,对屏风后的花魁望眼欲穿,垂涎三尺。
……有点猥琐了。
到底还是戳了戳梁奕,俞心桥压低声音问:“后排靠窗那个,叫什么名字?”
梁奕也没在学习,把摊在大腿上的小说书塞回桌肚,稍稍偏头,用气音说了三个字。
“许燕什么?”俞心桥没听清,纳闷男生怎么取这个名。
“林则徐的徐,谚语的谚去掉言字旁那个彦。”梁奕平生第一次觉得自己表达能力不够用,“n是什么huan……”
俞心桥尽量凑近去听:“……嬛嬛?”
梁奕猛一个激灵,也不管正在上自习,拔高音量说:“可别这么叫他,上回沈达也这么叫他,脑门上就多了道疤。”
俞心桥一惊:“他打人?”
“那倒没有,我当时不在现场,据说徐彦洹狠狠瞪了沈达也一眼,像要杀人,吓得他扭头就跑,被地上的砖头绊了一跤。”
给俞心桥听笑了:“那不能怪人家啊。”
第二天课间,俞心桥在梁奕的科普下,得知班上还有个游离于所有圈子外的人。
“徐彦洹这个人好像没有朋友,一直都独来独往,没人知道他家住哪儿。”梁奕偷偷往教室后方看一眼,迅速缩回来,“他经常迟到旷课,有时候脸上挂彩,我们都猜他和道上的人有联系,说不定经常帮他们打架。”
俞心桥觉得这猜测不靠谱:“缺勤打架,学校不管?”
“管呀,我记得上学期他旷课三天,回学校的时候直接被班主任轰出去,上报教务处记了处分,让他回家反省,半个月之后才回来上课。”梁奕耸肩,“要不是他成绩不错,可能早就被学校开除了。”
俞心桥却想,不错的何止是成绩。
事实上,任俞心桥十七年来朋友遍天下,也从来没见过徐彦洹这款——说他学霸,他会打架;说他冷漠,他还挺凶;说他没朋友肯定不好相处,偏偏有那么多姑娘前仆后继地给他写情书。
开学不到三天,坐在靠走廊窗边的俞心桥就帮忙传递了不少物品,课本,笔袋,小说书……当然不乏各种漂亮信封,上面多半写着徐彦洹收。
甚至同班的女生也让他帮忙传递。
前前座的文艺委员何唐月,被问到为什么不自己送,马尾辫一甩,理直气壮地说:“要是他看都没看就丢垃圾桶,别人知道那是我送的,多丢脸啊,他要是不答应我还得赶紧换目标呢。”
俞心桥:“……”
再次接到任务的俞心桥,已然没了耐心。
他正在用手机查浔城能买到钢琴的地方,腾出一只手把信递给第二组的同学,那同学正和同桌聊得热火朝天,没看见俞心桥挥舞的手臂。
喊了两声对方也没应,俞心桥噌地站了起来,面向教室西北角:“洹洹,有你的信!”
话音刚落,喧闹的教室像被按下暂停键,顿时鸦雀无声。
使得俞心桥那嘹亮的一声“洹洹”,仿佛荡起回音。
而就在这无声胜有声的诡异氛围中,俞心桥看见后排角落里,那个比他还能睡的人缓慢地抬起头,露出上回没来得及细看的一张脸。
以及直直看过来的,与印象中如出一辙的淡漠,却并不显凶狠的眼睛。
冷不丁想起那句,后排靠窗,王的故乡。
细想其实挺没道理,一楼的后排靠窗,分明更方便班主任神出鬼没。
不过……俞心桥干咽一口唾沫,忍不住在心里悄悄盖戳认可——
这张脸确实,挺王的。
而在俞心桥脑袋里百转千回的半分钟里,“王”从座位上站起来,迈开长腿,穿过看热闹的人群,走到靠走廊的一组。
垂眸扫一眼面前的人手里的粉色信封,徐彦洹不动声色地皱了下眉,像碰到什么麻烦事。
他没什么语气地问:“你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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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所周知,“王”是一个形容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