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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疑问, 毫无预兆地响起。
梁近微单手支着会议桌,目光紧逼而来,清澈的目光里第一次带上了些许审视的意味。他紧锁着容昳的眼神, 两人这样近,却好像一偏头, 就会碰到了容昳薄而软的脸颊。
他皮肤这样白。
是很容易起红印子的体质。
容昳安静了片刻,缓缓道:“当然不是。怎么会往那个方面想?”
他的语气稍稍温柔了几分。
容昳第一次这么和他说话,听的人心口一跳。
他否认了这个猜测。
但同时也让梁近微明白了,他只是不同意, 他就是不愿意和他结婚。梁近微攥紧了手指, 面上却仍是云淡风轻的样子。
容昳道:“现在年纪都还挺小的, 这些事情, 也不用这么着急。以后会遇到喜欢的,更合适的, 对吗?”
更好的。
更合适的。
他一句句都是这么说。
梁近微靠在会议桌边, 垂眼看他,淡淡收回视线。
好。
不愿意就不愿意。
他当然不会逼他,至少, 他从来都没有干过这种事情。
容昳放下几份文件,站起身, 把笔帽盖回去了, 说:“谢谢了,条件的确很好, 相信除了我还会有很多人想要这个机会。”
梁近微侧眸, 看向他。
容昳不在乎他的条件, 甚至一点动摇都没有, 梁近微心底明白了, 他根本不是那种会被利益诱惑的人,这样软硬不吃的人,他还是头一次碰到。
可容昳要的是什么?
自由吗?
上一世没有悔婚,他可真是委屈了。
梁近微轻笑,眼底有一丝轻嘲。
容昳纤瘦白皙的手推开了门。江篱揉一下他的后脑,两人离开了。
片刻。
手机滴滴滴响个不停。
他垂眼看,屏幕上飘着几个消息不断提醒什么。
梁近微点开来看,又是那个熟悉的头像,安唯不停发消息问他,好像很不安,还有点焦急。
-“容昳把我拉黑了。”
梁近微扫着那行字,淡淡地回一句:
-“那又怎样?”
安唯发了段长语音,说:
-“你们是不是有矛盾啊,还是什么别的原因,这是第一次他听我一直问起你好像很不耐烦,直接就拉黑了。”
容昳方才冷冰冰的脸,涌入记忆里。
梁近微指尖淡淡碾碎了桌上一截烧焦的余烬,干净利落地,他挑眉,神色愈发冰冷。
他对自己,这么不耐烦?
可他,为什么会这么在意。
梁近微站起身,面无表情地走出了会议室,淡淡说:“文件收拾了给梁董,我不要了。”
身后几人应下,明显看出了梁少爷心情不好,照做了。
走到电梯口,梁近微回复了一句很短的问句:
-“你和他很熟?”
-“不熟老给他发消息干什么。”
那边,安唯看着这句话,又回忆起了见过容昳的那几面,有几分叹息,本来觉得梁近微的这位朋友还蛮有意思的,多相处可能会熟悉,但没想到就被拉黑了。
安唯回复说:
-“我就想知道为什么拉黑?”
-“他人还挺好的。应该很招女孩子喜欢吧。“
梁近微看着那几句话,目光凝结了,少许,指尖轻轻叩着手机屏幕,一下一下。
很、招、女、孩、子、喜、欢。
他回了句:
-“那也不是你的。”
-“他有主了。”
安唯:
-“哦。”
-“那你呢?”
-“也有主了吗?”
梁近微看着那句话,微挑眉,又记起了容昳那几句令他有些许惊讶的调侃,感觉到,容昳认为他在和安唯暧昧不清。
虽然在他看来,那句调侃只是句托词。
他只是不愿意和他结婚。
但是,梁近微素来没有拖延的习惯,发现了问题,喜欢尽快地解决。
他回:
-“嗯。”
-“我也有主了。”
-“互删吧。”
发完后,他长按,选择了删除好友。
随后就关机了。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明确地拒绝一个人,但出乎意料的,却好像卸下了一个重担一般。
轻松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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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容昳不知道这个圈子里的事情会这样复杂,但也正常,牵扯的利益越大,水越深。联姻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
虽经历了一系列的事情,但学校还是要去的。
容昳独自来到寝室里,把杂物整理了下,又拿出浴巾,去浴室冲了热水澡,换了睡衣,坐在桌前拿出一本书,安安静静翻开一页。
联姻的事情告一段落了。
但容昳始终想着江篱的缺损。
不知她的损失有什么办法挽回。
不多时,养母徐婉也听说了这件事,问容昳:
-“小昳,为什么不答应呢?”
-“妈妈记得,那个男生来过我们这,挺高的,也很好看,相处起来感觉不合适吗。”
容昳知道她不理解,也知道她看出了什么。
母亲胃癌住院的那段时间,梁近微和他一同看望过。养了这么久的小孩心思太容易看出来了,徐婉知道他的感觉。
容昳:
-“我有我的想法。”
-“答应了他,我太被动了。”
徐婉看见他发的消息,理解了一部分他的想法。
的确,看起来容昳是那个陷得更深的人。
不过她也了解自己儿子。
容昳很冷静,当他做出决定,执行起来不会有任何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