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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总算恢复了平静。
客人们都好奇会怎么发展下去,甚至有猜私生子恩怨戏码的,没想到以另一个儿子离开结束了。
更奇怪的是,都说梁家那位公子和外面那漂亮女孩儿关系不一般,但他竟没有理会,还驱逐离开了,完全置身事外的态度。
容昳正坐在桌上,细长酒杯捧起红酒尝了口,偶尔被江蓠带起来四处走动,也是神色平淡,安静不语。
梁近微目光落在他身上。
他正安静垂眼,不知想什么。
容昳被江蓠带着认识了一堆人,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了,他本不喜欢人多需要太多交际的场合,现在见了这么多人,吵得头晕,便淡淡倚靠在自己的桌边,支着头睡了会儿。
宾客们见他这样不由肃然,心说,原来容家厉害的是这位。
波澜不惊,多半是个能镇场的人。
女秘书坐在他身边,轻声问:“刚刚没吓到吧?”
容昳摇摇头:“还好。”
女秘书颔首:“一会儿结束了我送您回去。”
容昳嗯了声。
“容泗是之前的少爷,江总养了他很多年了,只是没料到会这样。他平时也不是这样的,只是因为没想到江总不要他了。”
容昳垂眼,听她这么说,没什么看法。
容泗的确是多年前江蓠以为的亲生儿子。
她情况很特殊,未婚先孕了,江蓠的性格不能接受在家族蒙羞。当时男友和她却没一个人想为此负责,孩子糊涂地生下来后就弄丢了。
遗弃点在医院附近的一家孤儿院里,被孤儿院养起来了。
后来江蓠独立门户脱离家族企业后又千方百计寻找自己多年前的儿子,只在一家孤儿院发现一个亲子鉴定匹配的对象。
只是她没料到,那份鉴定是假的。
领回家的孩子容泗根本不是她的亲生子。
两人的试剂被调换了,这个孩子他取代了容昳享受着一切。
不过这一切女秘书不打算提前告诉容昳,因为他是不是亲生的还有待进一步亲子鉴定。
江总被骗了一次,警惕多了,生怕又找错亲生儿子了。
“他不知道怎么回事,假的真不了。”女秘书轻叹:“也就是江总养了他这么久,念一点情分罢了。”
容昳抿了口酒:“是么?”
“是,毕竟养了那么久,江总会不忍心也正常的。不过她还是发愁呢,说要是有女儿就好了,女儿好呀。”
旁边听的人好奇了,问:“为什么?”
女秘书压低了声音笑:“女儿好联姻,江总想扩张企业规模很久了。”
“比如李家的人也想着联姻那点事儿,李老板的女儿小安就跟梁先生的儿子跟的可紧了,不出什么意外,以后肯定能成。”
“这也没什么,双方都有好感,小安小公主又那么漂亮,结婚了才好呢。”
容昳修长的手指端着酒杯,放下。
女秘书这才看向他。
容昳肤色苍白,眉眼中总有清清冷冷的气质,性格也因为太安静的缘故,有种特别的气质,这样的男生在女生群体一定是相当受欢迎的吧?只不过,以江总的性格倒还不至于让容昳当小白脸了。
像这样的家族,结婚多半是要有利益牵扯的。
只是,能像安唯小姑娘那样,和彼此喜欢的对象结婚,才是真的幸运。
陆轩问:“安唯和梁神以后应该会结婚吧?真不错。”
容昳道:“是挺好的。“
陆轩笑了:“你觉得好?有什么好呢,那是别人的事情,我们都还单着呢。”
容昳靠在椅背上,困倦地闭了一下眼,笑而不语。
江蓠招招手,女秘书给江蓠递过去她的包。容昳坐在位置上支着下颌有点晕,不少许,高跟鞋的声音响起了,走到他身旁的是江蓠,她拍拍他的肩,容昳睁开眼,眼神未聚焦:“江总。”
江蓠一怔,继而反应过来了,坐在了他身旁:“不舒服?”
容昳摇摇头:“没有。”
江蓠笑着问他:“之前和梁先生的儿子是不是认识?”
“是同学。”
“只是同学而已吗?我以为你们是关系不错的朋友呢。”江蓠笑着看向他。
容昳想说‘和他不太熟’,却见到她脸上的期待之色,便也知道了她的意图了。
江蓠微微一笑:“不去和他聊聊?“
容昳微微挑眉:“聊什么?“
江蓠一怔。
她想说不是该你过去么?可还没说,却瞥见余光尽头的影子。
容昳和梁近微是同学,陆轩是这么以为的,所以已经走过去不知和他说了什么。
梁近微目光扫过不远处的容昳和正看着他的江蓠,修长指骨端起酒杯,转身把外套搭在了椅背上,走去,垂眼抿了口红酒,又举起酒杯:“江阿姨,很久没见了。”
“小梁,听说你和我们容昳是同学?这么巧,有缘就多认识一下,阿姨希望你们做个朋友。”
“嗯。”梁近微薄薄唇角轻轻弯了一下,眼眸转向容昳。
容昳不语,细长手指拉开了一旁桌边的椅子,侧脸被灯光映照的一片雪白,只是晃了一瞬后他转过身了。
“这两个小朋友,怎么不高兴的样子?”一旁的老总笑了起来。
“坐这么远干什么。”江蓠笑着看容昳。
“靠近一点嘛,叔叔听说你们是同班同学呢。”这次走来的是梁启仁老先生,正看着容昳。
他的嗓音低沉,周遭都静了静后,陆轩把梁近微的椅子轻轻往左边靠了一下,“他们好害羞哦。”
几人笑了起来,看着两人。
容昳因为喝了一点酒的缘故,苍白的脸颊泛了点绯色,他安静了一会儿,这才微微抬眼不冷不热看了梁近微一眼。
梁近微垂眼,见他薄薄的白皙眼尾沾了点红晕,停了片刻,他坐下了又伸手,握住了容昳放在面前的那杯酒。
容昳细长的手指还搭在上面。
察觉到触碰到的一点温热后,容昳淡淡地收回了自己的手,目光不再停留,转向一边。
梁近微墨色眼底波动了一瞬。
·
他们两人看起来真的关系不好。
看见这边情况的人,都在好奇着呢,连陆轩都忍不住问另一个人:“容昳是不是很讨厌梁少爷呀?”
但是的确没人知道。
容昳的红酒被拿走了,他就支着头,垂眼,在手机上划拉了一下看看消息。
眼尾还散着隐约的浅红。
他皮肤太白,有一点异色就瞧得清清楚楚。
梁近微收回了目光,长指端起了他的酒杯后垂眼,轻描淡写地抿了一口。
唇恰好印在了某个位置。
江蓠的目光落在这一幕上不由一怔。
那杯子,是容昳放才喝过的,甚至位置都一模一样。
容昳微微抬眼,见身旁人修长冷白的脖颈,喉结微微滚动,片刻,放下了酒杯,容昳的那杯红酒已经见了底。
他长指拿起纸巾漫不经心拭去唇边酒污,手机却亮了下。
陆轩一眼看见了放在桌上的手机,那儿弹出来一个消息。
梁近微长指提起来看了眼,一个头像飘在顶部,他眉心微蹙,点开了后回了句话,继而站起身,对容昳说:“等我一会儿。”
“……”
“去吧。”陆轩替容昳回答了。
江蓠看着他,愈发觉得不同寻常。尤其是唇印在容昳酒杯上时,他像是做给谁看的,莫非是容昳?
这个猜测多少有点离谱了,随即被她打住。
他颀长的背影消失在了酒店门前。
容昳抬眼,那杯红酒孤零零地放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