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昳看起来和他矛盾很隐蔽,也让人看不懂。
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余晗洗漱完,走近了寝室,见容昳坐在椅子上休息,脸色苍白,状态依旧很虚弱的样子。
他坐着,梁近微就在旁边垂眼看他,又挽起袖口,露出一截冷白色的腕骨,看一下腕表的时间。
梁近微抬眼,嗓音温柔了几分:“走么。”
容昳安静地抬眼,四目相对,他站起身,梁近微去扶他,带着他往外去了。
余晗看着他俩消失的背影,有些看不明白。
容昳根本不是会对别人生气的性格,但他偏偏对梁近微避而远之。
梁校草就更捉摸不透了,他第一次见梁近微这么仔细温柔地照顾一个人,还是男生。
是以什么身份呢?
同学?
朋友?
·
校医室。
医生给他量完血压,看一眼,惊讶了:“血压这么低。”
他下意识看向容昳,道:“同学,还晕吗?”
容昳低声道:“不晕了。”
“注意休息,多吃饭,不要不吃早餐。”医生把血压计收起来,转身,放进柜子里,叮嘱:“有什么问题要去看医生。”
“好。”
梁近微扶他起来。
医生则坐在位置上看着他们,他有些好奇,见梁近微照顾他的神色挺仔细,不由问:“你是他哥哥?”
梁近微应了声:“算是。”
医生看了看,又觉得不像。
这男生手上一个表都够他几个月工资,更像是哪个财阀家的公子。
两人回了教室,坐下,早自习开始许久了,钟时丘坐在后排见他们进来,看得满眼好奇,拍拍前桌的容昳问:“不舒服?”
容昳说:“没关系,已经好了。”
“怎么了?早上我起晚了也没注意,是低血糖吗?”
“没事,”容昳从书包找到自己的教材,翻开一页,轻声道:“有点低血压。”
另一边。
安唯和好友坐在教室里,她时不时低头看手机的消息。早上发的一条,备注为‘梁’的人到现在都没有回复。已经过了一个小时了,消息栏空空荡荡的。
她皱眉。
为什么还不回复?
好友看她一眼,又看看她的手机,心中了然。
·
周末,容昳回了家。母亲斟酌片刻,轻声告诉他,有个阿姨想见见他。
按照重生前的时间线是他亲生母亲来寻了。
只是容昳那时对养母的胃癌一无所知,高考结束,养母病倒了、去世了他才知道。
虽然不确定,但他想,亲生母亲会愿意帮助养母治疗吗?
江篱:
-容昳是吗?
-阿姨...想看看你,妈妈和你说过吗?
-我可能是你的亲生母亲
和亲生母亲见面的地点定在了一家酒店。
一辆车停在了他们破破烂烂的小巷子边,黑色车身,迈巴赫的某个车型,车门开了,女秘书走下来接他。
容昳的校服还没换,天色暗下了,他宽松的外套显得人纤细瘦弱,但很干净,无论穿什么都有种无法形容的清贵。
养母在他身后目送他,看了许久,才缓缓进门。
酒店在市中心的繁华地段,很高,是本市的地标性建筑物,楼顶有一间旋转餐厅,当天来的都是当地几家势力最大的资本集团。
容昳被女秘书带着进去了,电梯缓缓上行,顶楼的位置,叮,门开了,外面一个女人踩着高跟在窗边打电话,随意瞥了一眼这边,目光定住。
容昳正走出电梯。
女人一袭偏正式的鱼尾短裙,银色,长发挽起来了露出耳垂的蓝色宝石。雍容华贵的气质,熟悉又陌生。
女秘书看看老板,再看看容昳,不由感慨,长得真像。都是这样清清冷冷的气质,高高在上的,让人说话声音都忍不住放轻了。太像了。
几位客人从另一部电梯出来,看见容昳,又看见了窗边的女人,眼前一亮。以前听说容总有个儿子,但不知道长得这么有惊艳,比起父亲明显更像母亲。清贵、矜持、疏离,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绝了。
女秘书带着容昳走过去,在他身边轻轻说:“江总,人带过来了。”
江蓠挂断电话,看着这个据说是有血缘关系的亲生儿子。
家里还有一个基因鉴定为没有血缘的‘儿子’,她不知这位究竟是不是真的,也不知那么多年了他怎么过来的,经历了什么,有没有什么恶习,便也不急于表露身份。
她和容昳打了个招呼:“来了?一会儿跟着我好吗。”
容昳嗯了声。
他进了酒店的门,重生前这样的宴会他去过太多次,因而安静清冷的神色一如平常,路过几个客人,见了他都是一愣——江小姐的儿子?
但大家也只是好奇地看,没有人问。
毕竟,说来奇怪,他们怎么记得他儿子不是这个气质?
不过长得是真的很好看,让人眼前都清凉的那种,冷冷的,有种贵气,像他妈妈。
宴会主场是某个老总的夫人诞子,不算太正式,但依旧大张旗鼓地请了许多圈子里的人,收到邀请的人很多。
当然也就包括了家底最厚的梁启仁董事长。
梁家属于族谱很大的那类,往上追溯,就是不可说的存在了。有人说,听说他有个儿子,很不错,就是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出席。
不少人都期待着。
人们都渐渐落座了,江蓠起身,带着容昳去和人敬酒、寒暄。
“江总近来可好?”
“很久没见了。”江蓠手搭在容昳肩上,侧过头:“这是你安叔叔。他有个女儿,过段时间介绍你们认识。”
容昳细长手指举起酒杯,碰了一下,浅浅抿了口红酒。
他这样淡然的态度,令人意外。
江蓠看他一眼,忽然觉得他比想象中成熟一些,很冷静,也很能镇场。
不少许,徐总的夫人来了,见了江蓠,又见到江蓠身旁的容昳,微微一怔,继而眉开眼笑:“江总,你儿子?上次见他好像没这么白呢。”
话音刚落,周围几个人都看过来。
这也是他们的疑问。
“那是另一个,”江蓠微笑着拍拍容昳的肩膀,轻声道:“这是你没见过的。以后就熟悉了。”
她这话,半开玩笑半认真的。
说完,她已经等着容昳去质问她到底是什么关系了。
可是,容昳居然没有问。
他好似什么都知道了一样的,也什么都接受,神色自若,苍白的手指捧着酒杯,浅浅抿了口。
这时。
身后倏然传来清晰的嗓音。
“爸,今天不可以喝酒。”
属于同龄男生的清清淡淡的嗓音。
“好。”
一个低沉些许的声音响起,场内瞬间安静了几分。
梁启仁。
身旁那位,应该就是他儿子了。
他还未回眸,四周几人都回过头去看,看见入口处灯火璀璨中一个男生,穿着薄毛衣、一张清冷温柔的脸,容貌生的绮丽隽美,修长指骨漫不经心提着薄薄外套,恍若刻在骨子里不容亵渎的矜贵与优雅。
令人一瞬间心生好感。
梁近微进门后,视线扫过众人,蜻蜓点水般的落在容昳身上,见他背对着自己,穿着宽松的校服旧外套,衬的人特别纤瘦白皙。
他漆黑如墨的眼瞳略过水光。
容昳却只转过身,清冽的眸光落在他身上,浅浅停顿片刻,浮光掠影的一瞬。
主场那位老总也没料到梁启仁真的会到场,忙道:“梁先生这边请。”
不少人目光都看过去。
主要还是看梁近微。
都在想,也不知道梁先生的儿子有没有女朋友。
他容貌生的得这么清冷隽美,多半是有的。
梁近微附身,在他父亲身边说了句什么,随后,他转身,长腿走向容昳的方向。
江蓠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其余人的目光也悄悄看去。
梁近微修长指骨轻描淡写地端走了容昳的酒杯,微微挑眉:“什么时候能喝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