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我们班的学习氛围还是很好的,和你之前的学校差不太大……”
“近视不近视?想坐前排还是后排?”
办公室里全是高三年级组的老师和学生,老徐一本正经给他自主选座位,引来几个他教过的学生频频侧目,但看见转学生的侧脸后,又一怔,悄悄收回目光。
老徐的办公桌旁边就是立式空调,有点旧了,但制冷效果毫不含糊,吹的他胳膊肘冰凉一片,他只好又把脱下的外套穿上了。
“容昳旁边有人坐吗?”梁近微看着老徐。
“容…容昳?”老徐一愣:“对啊,你和他一个学校的,你们认识是吧。”
梁近微点头,他披着外套,靠在办公室的后墙上,等他发话。
老徐想了想,无奈地说:“你俩当同桌是可以呀,但是,他旁边有人坐的。老师总不能把他同桌赶走吧。这样,等下一次考试后座位会大调动,我们会再调位置。”
梁近微点头:“可以。那他附近有空位吗?”
坐他附近就可以了。他也没指望太多,甚至都不能确定这时候的容昳认不认识他。
老徐一顿,拿出一张座位表:“这里、这里都是空出来的。那几个学生出国去了,刚好空了两个座位。”
梁近微指了一个座位。
“坐这里?”老徐打趣:“你们关系不错嘛,跟的这么紧。”
梁近微安静了一瞬,视线一顿。
他选的座位在容昳右手边,和容昳只隔了一个走廊。
叮。
梁近微看一眼手机,是父亲。
老师看一眼,让他先接电话,又带着他往办公室外走。
他拍拍梁近微的肩:“教室在走廊尽头左转……我去开会了。”
梁近微推开门,接起电话。
办公室外一群学生一哄而散,余光悄悄掠过他的身影。
“我觉的很可以!”一声感叹。
几个看不清面孔的学生飞快地离开走廊,时不时回头悄悄看一眼。
一个男生和他擦身而过,梁近微刹那间顿住,条件反射地拉住了他的胳膊。
“你……”
他看向那人。
对方也看向他。
“不好意思,”他又松开了手:“看错了。”
“谁?”梁甚在那边问:“儿子你和谁说话?我和你说,老徐我提前和他聊过,你们这个班是尖子班,每年top2还是能进好几个的。不过,我真的不理解,你现在转学干什么?”
梁近微道:“不干什么。”
他爸听了满脑问号,以他贫瘠的想象力,他猜自己儿子估摸是看上了哪个小姑娘,人刚好在这学校——猜归猜,实在太离谱,他自己都不信。
梁近微挎着书包到了教室门口,他还未进门,说:“挂了。我到教室了。”
梁甚笑着说:“那你去吧。”
梁近微挂断电话,稍稍往教室里看了一眼,目光霎时停在了某个角落。
靠近教室窗边的倒数第二排,一个少年正在桌子上看一本杂志,风从窗外吹来,书页被轻轻翻动,他似不曾察觉,桌上干干净净放着一个水杯,还冒着热气,他白皙的侧脸轮廓清晰、也令人心中怦然一动。
一切都很赏心悦目。
只不过,他的前面坐着一个小姑娘,时不时转过身和他搭话。
容昳只是抬起眼睛,淡淡应答,唇边挂着笑。
他并没有看见自己。
梁近微收回目光,手将书包挎在了左肩上,不紧不慢地走进了教室。
坐在前排的人一抬头,目光齐刷刷地看了过去。
进来的是那传说中的转学生,穿一身白色衬衫和校服外套,长指微弯,冷白腕骨上带着黑色手表,个子很高。
他看着容昳,目光不紧不慢地落在了少年的身上,停顿了一会儿,直到他也抬起眼睛。
那是一双清冽、又安静的眼睛,但也只是不紧不慢地看了他一眼,就移开了。
好像只当他是个陌生转学生。
梁近微慢条斯理地走了过来,拉开他旁边的椅子,坐下。两人之间隔了一条走廊。
容昳握着的笔在纸上落下一个顿点。
梁近微的视线缓缓扫过容昳,指骨间转着一支笔,他轻轻瞥一眼容昳,想说什么,和他说什么,一句也好。
风吹来,一张属于容昳的草稿纸吹落,恰巧落在了他的课桌下。
梁近微拾起那张草稿纸,垂眼看了下,笑了,他的字迹几乎没怎么变,赏心悦目的优雅潦草。
容昳抬起眼睛,轻扫他一眼。
梁近微瘦长干净的食指在他桌角轻轻叩了一下,纸张轻飘飘递过来,低声说:“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