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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嗒。
什么东西掉下去的声音,记者回过头,看见门口站着的梁近微。他停顿了一秒,弯腰,拾起那支笔,淡淡地道:“打扰你们采访了。”
说完,转身离去,走得很快,带起一阵风。
记者惊讶又诧异地微微睁大眼睛。
他们,是什么情况?
容昳定定地看着他的背影,停顿片刻,也推开桌子,站起身,离开了。
采访结束,容昳开车回家的路上,有几分出神,他没看清转向灯,迎面刺眼的灯柱照了过来令人视野之内一片白光。他不留神驶向了一辆货车。
蛛网般的裂痕碎开,车变了形,飞出护栏几米远,翻倒在地。
车祸造成了公路上的重度拥堵,车祸现场被警车和救护车围满了,昏迷不醒的容昳被人从驾驶室扶出来,送上担架。
……
吵。
很吵。
“容昳,”一道声音隐隐约约:“这题只有你写对了,来讲一下思路。”
再次睁开眼睛,容昳却发现自己端坐在教室的课桌前,他揉了下眼睛,讲台上的老师恰好点到他回答问题,他站起身,校服的拉链还散着。
那年他刚好十八岁,高三,窗外的日光还很晃眼。
问题的假设竟然成真了。
他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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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容先生的所有东西了,”管家说:“还有一部手机,不过设置了密码锁,解不开。不过还是尊重死者吧。”
梁近微却拿过那部手机。他神色恍惚而憔悴,坐在沙发上,不言不语。
他是什么时候遇见容昳的?梁近微记得,是在相亲的宴会上。他以为那是他第一次见容昳。难道不是吗?
容昳怎么看他?
婚后他们相敬如宾,分房睡、甚至连接吻都没有过,容昳看上去也不愿意亲近他,他到底在想什么?
他怔怔地看着容昳的照片。
“容先生车祸前,曾言‘再来一次,我希望从未遇见过他’,可见,车祸诱因疑为两人感情不和……”
电视上,容昳生前最后一次采访曝光。
梁近微一遍一遍看着那句话,滴水未进,几乎达到了他人生中颓废的最巅峰。
直到半个月后他才发现,原来他们已经再也见不了面了。
于是,暮色中的车祸像是预谋已久,又像是他期待已久的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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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半个教室都泡在灼热的阳光之下,窗外的麻雀吱吱喳喳叫个不停。
下课了,实验高三竞赛班几个人走出教室透风,小个子的英语课代表从走廊上冲了过来,压低声音道:“老徐办公室有一转学生!”
“没见过转学生啊。”第一排的男生笑。
“高三还能转学?”又一个好奇的。
“怎么不行,我们学校有考试的,通过了就可以进来呀。”
话音刚落,周围的人齐刷刷地抬起了眼睛,问:“考进来的?牛哦。”
英语课代表坐在了位置上,整理一下课桌,周围几个女生围了过来,小声说:“转学生男的女的?好看吗?”
英语课代表点点头:“看见个影子,挺高,不是背影杀手那就真挺帅的。”
说完后,几个女生下意识在教室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位置上短暂地看了一眼。一个男生趴在桌子上休息,瘦削的手指搭在黑发上,冷白皮,看着就冷。
周围的窃窃私语好像被他自动屏蔽了,一眼就有种与世隔绝的仙气。
女生自动小声交换情报,道:“容昳和他会不会认识?”
课代表偏着头,想了想:“有可能。我听见他说,原本的学校是什么…外国语?”
“容昳,好像也是外国语。”
“是啊,他是省外,不过带这三个字的学校太多了,他俩不一定就是同一所嘛。”
“我去办公室偷听情报。”女生站起身:“有一起的吗。”
“有有有。”几个男生也站起身:“去看看有多帅,嘿。”
教室里顿时空了一半,容昳从座位上支起身子坐起来,揉了一下眼睛,看向黑板右侧的课表,慢条斯理地从桌柜里抽出下节课需要的教材。
翻开教材,视线停顿了半秒,容昳又从书包里抽出一本经济学杂志。
杂志垫在教材下,他看了一会儿。
高三年级组,办公室外。
夏日炎炎,空调的冷气从门缝儿里溜出来,冰冰凉凉的,透过玻璃窗往办公室里看,一个挺高的男生在办公室里听老徐絮絮叨叨。
“这时候转学挺不容易,”老徐仰头看着他:“你那学校挺好的,来我们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