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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退婚

满室的热烈气氛瞬间凝固。

楚月凝垂眉看了他眼。

那双眼睛里掺杂着的碎金略晃动了下, 似是对他会突然说出这句话有些惊讶。

当然惊讶的人远不止楚月凝。

宁霜风酒醒了大半,似乎才恍然惊觉刚刚发生了什么, 不动声色地打翻了手中酒杯。

与面前桌案拖曳出“哗啦啦”的脆响。

“阿砚, 你刚刚说什么?”

顾砚冷淡的看过去,“我说退亲。”

“宁少爷若还没听清,我可以再重复一遍。”

“我要退亲。”

他的语调很慢, 声音也轻。

如同秋日里悠悠刮过来的风,逐渐将宁霜风的醉意吹散了,眼神顿时便清醒不少。

脸上的笑容有些牵强。

“阿砚你别跟我玩笑, 咱们的亲事自定下后都好好儿的,没出什么岔子, 你突然说什么退亲的事儿。”

被退亲向来不是什么令人长脸的事。

何况在这宴席上, 除了他跟顾砚、以及双方的长辈以外, 还有楚家的人在呢。顾砚这个举动, 不论出于何意, 已然让他丢人丢到外人跟前了!

宁霜风抬手揉了揉眉心,眼神里闪着些不悦。

“今日的红沱酒酿虽然味美淳厚,却甚是醉人, 阿砚向来不甚酒力, 想必是喝醉了在说胡话呢, 不如早点回房间里休息。”

他说着顾砚醉了,其实醉的是他。

脑袋里至今黏糊糊的, 像是被粘液糊住了灵窍,有些转不过弯儿。

他不知道顾砚为何突然要提退亲。

虽然有点灵光乍现, 速度却快得根本让他没办法抓住, 瞬间就消散的干净。事实上, 在他听到顾砚说要退亲时, 他脑子里首先闪过的不是问原因,而是必须阻止这件事。

他不能在楚家人,尤其是楚钰面前丢人!

仙盟八大世家,宁楚两家皆在其中。

且实力就在伯仲之间,两家相互扶持联姻的同时,其实也在处处明争暗抢。

比产业多少,比试剑大会排名。

比继承人的天资修为功绩!

这种明争暗斗不仅存在于楚家和宁家,与其他世家和宗门之间也有,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在确认楚夫人的儿子废了后,马上被确认为宁家这代的继承人。

以前楚家有楚月凝压着,他们宁家在子嗣继承这块,输得透透的。

好不容易楚月凝废了,又来个楚钰。

他跟楚钰的比斗倒是平分秋色,不相上下。

楚钰比他先结丹不错,但他是家主的亲儿子,楚钰不过是个分家来的旁系子弟,远不如他见多识广。

正因为不分伯仲,两人都卯足了劲儿,想要超过对方。

因此楚钰刚刚提出让楚月凝进宁府为妾时,他是高兴的,不论楚月凝是否修为全废、被楚家放弃,他毕竟姓楚。

让楚月凝为他人妾,丢的还不是楚家的脸?!

这本是他稳赢的局面。

如果顾砚没有站出来要退亲的话。

原本是他稳操胜券,等着看楚家丢脸,却在顾砚站出来后局面急转直下,成了他被楚钰围观退亲。

若真随了顾砚意……

那他日后该怎么在楚钰跟前抬得起头来?!

宁霜风趁着三分酒意,蹙眉看了眼顾砚,想示意他别当着这么多人闹事。

却在触到顾砚的眼神后僵住了。

顾砚的眼神太淡。

倒不是那种冷冰冰的僵硬,只是很淡,如同湖面飘起的薄雾和涟漪。

淡的从里面倒映不出影像来。

理所当然的也没有他。

不知为何,宁霜风突然有些慌。

这不对。

他凭什么慌,做错事的又不是他!

明明是顾砚不对。

他与顾砚的亲事是长辈定的。

要说两人完全没有情谊也不是,他跟顾砚自幼相识,又曾携手走过许多险地,感情当然非比寻常。

两人可以是朋友、也能是兄弟,但绝对不会是情人。

顾砚没那种让他心动、浑身沸腾的感觉。

他之所以会答应跟顾砚结亲。一是他尚未与人生情,交往过密的人中,唯有顾砚脾气最好,懂事知进退,又自身能力出众。

想着与其结为道侣,也并非不可。

二来嘛,是因为宁家老祖宗喜欢顾砚。

老祖宗可是合体境修为!仙盟比其修为高深的屈指可数,虽经年清修不管事,却是宁家的定海神针、主心骨!

他喜欢顾砚,自然也会善待与顾砚亲近的人。

当时宁霜风正跟楚夫人相争,他们是一个是楚家嫁来联姻的当家主母,一个是这辈中天资最好的小辈,很难分出高下。

而宁霜风之所以能坐稳宁家继承人的位置,半是因为他年龄资质合适,世家们的这一代都相继出世,宁家也需要有个少主,等不到楚夫人第二个孩子,剩下则是因为他与顾砚有了婚约,老祖宗更偏心于他。

他们本身有感情基础,又有老祖宗的喜爱在。

宁霜风自认从未冷淡过顾砚,对这个未婚夫向来温和体贴,哪怕他们的相处模式很像朋友、没什么合体双修的举措。

顾砚也处处周全,从未让他在人前丢过面子。

今晚顾砚却不知道是抽了什么风,居然会当着楚钰的面提退婚的事,难道顾砚不知道这样会做,会让他日后很难在楚钰跟前抬得起头来?!

他喜欢顾砚的懂事。

一旦顾砚表现得不那么懂事儿了,他对顾砚的温和也顺势减了半,沉下脸眼神冰冷的看向顾砚。

“你醉了!回去休息吧。”语气冷且硬。

宁霜风自认这句话够强硬,够直接。

只要顾砚还想维持两人的关系,不想与他和宁家撕破脸,就该顺坡下,说句自己“确实是醉了”,将这茬闹剧揭过去。偏偏这话落在顾砚耳中,只觉得说不出的讽刺,瞧宁霜风对他的态度,跟那些掌了权的丈夫训斥妻子有什么不同。

哦。这么说或许不对。

但凡是对他有两分真心在,也该问他句为何想退亲,或者反省他们刚刚纵容楚钰侮辱楚月凝时,将他跟楚月凝摆放到宁家妻妾的位置,他是不是有被波及到,有被侮辱到?!——宁霜风该不会觉得,他会因为被楚月凝敬酒感到自豪和骄傲吧?!

啧啧啧。

这个念头真是让他满心不耐,压根没给宁霜风留面子的意思,“看来宁少爷才是醉的不清,怎么我说了这么多遍,居然都没能听明白?那行,我就再说一遍,我、顾砚,今日要跟宁家大少爷退亲,还请各位帮忙做个见证……”

“顾砚!”宁霜风厉声喝止。

或许是酒意未散,宁霜风瞧着众人眼中盛放的惊愕,既是愤怒又羞赧无比,罕见地朝顾砚发脾气。

“当年婚事是你亲口答应的!双方交换过信物、祭拜过天地,婚书早已经上达天听,你好端端的提什么退亲?!”

“好端端的?”顾砚轻笑。

抬手指向身侧的楚月凝,眼神讥讽,“当年你我约定结契时,虽说好的以你为主、结契后我会住进宁家来。但我也提过条件,要你不许纳妾、不许与其他人有夫妻之实。这件事你、我,宁家主和我师父都有见证!你当着双方长辈的面答应过我的!

如今你尚未结丹,咱们结契之事也还没有提上日程,你们就打着逼我同意你纳妾之事的主意。楚月凝这杯酒都敬到我跟前来了!没见到你说过一句拦阻,你敢说你心里没有这个念头!?”

他看着宁霜风,眼神冷淡而讥诮,“你怎么好意思说出好端端的这三个字来?”

“宁少爷莫非以为我是的傻的。”

被拆穿心思,宁霜风面颊微红,“我……”

“好了。”

始终没出声的宁家主突然开口,打断两人的当众争执,气势威严,不容拒绝,“各位远道而来,宁家在此设宴招待,如今天色已经晚了,想必大家也都困倦了,不如先行回客房安置,等明儿再好好的在府府中或者虞城逛逛,赏赏我虞城的大好秋景。”

“宁家主……”顾砚不甘心。

退亲之事对他而言刻不容缓,他一时半刻都不愿意再拖。

宁家主看了他眼,满是警告意味,“有什么事都等霜风结丹之后再说!”

他是宁家家主,修为身份皆高。

顾砚自认不是他的对手,也就没再顶嘴。

“是。”

经一闹剧,在座的人也都没了心情。

宴席很快便散了。

顾砚脸色微沉,往门外走去。

清扬真人追上他,神色间略有些惊讶,“砚儿,你想与霜风退亲,是因为他们想让楚月凝入宁家给霜风作妾?此事只是楚家的提议,宁家主和霜风都还没点头,尚有转圜的余地,你若是当真不愿意楚月凝进宁家,为师去跟宁家主说……”

“不必了。”顾砚直言拒绝。

他看着面前露出担忧神色,关心不似作假的清扬真人,抬手揉了揉胀疼的额角。

那壶红沱酒确实醉人。

他原本可以坐享其成,只用等着宁霜风结成九转金丹、有了心上人以后,主动来找他退亲,那样会容易轻松得多。

他甚至不用费吹灰之力就能达成目的。

谁知喝了酒,醉意上头。

又被楚月凝的事所激,竟不管不顾地当着众人提了出来。

如今宁霜风和宁家主显然都觉得他如此做法伤了宁家的颜面,心生愤怒,对他的态度不似往日亲和、甚至隐有怒气。

倒是给退亲之事平白添了许多波折。

但他并不后悔。

宁家主和宁霜风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放任楚钰那般逼迫他,自然也得做好被他反击的准备。

他顾砚修的是剑道,淬的是剑骨。

从来都不是什么任人随意拿捏、揉圆搓扁还不敢反抗的泥人软骨头。

至于退婚的事,等日后再想办法也行。

见他神色冷凝的陷入沉思,清扬真人担心的唤了他声,“砚儿?为师这就去找宁家主,说咱们都不同意楚月凝为妾……”

顾砚回过神来,“跟楚月凝关系不大。”

清扬真人表情疑惑,“啊?”

顾砚,“……”

他有时候真不知道他师父是在多舒适、多与世无争的环境中长大的,怎么跟凡间那些画本子里,永远都傻白甜千金小姐似的。

见山是山,见水也只是水。

从来不会想想背后究竟意味着什么。

今儿这场闹剧,显然并非他不同意楚月凝进门,就能够彻底解决的事儿。

宁家是仙盟八大世家之一,名下资产无数。

像延寿丹、驻颜丹这种高级丹药,对他而言或许要数十年的奔走,要找够材料、攒够灵石,花人情请炼丹师出手,费功夫的不得了。

但对宁家而言,却是随时都能拿出来赏人的东西,宁霜风是宁家的少主,类似的高级丹药、灵器不知凡几。所以即便是宁霜风与他早有婚约在身,还是会有无数人紧紧盯着宁霜风的侍妾名分。

楚月凝是被迫。

但实际上,自愿甚至上赶着的人数不胜数。

譬如宁霜风院子里的那个绿珠,只要宁霜风想纳妾的心不死,这种事情日后只会不断的重复上演。他能阻止得了一次,难不成还能阻止无数次?!

就算能,他得耗费多少心思、时间在其中。

常言道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他总不能将宁霜风装储物戒里带在身边,若真要时时担心、刻刻警惕,那他估计也不用修炼了,只做个处心积虑、满心都是如何与人争斗的“怨夫”吧!

至于宁霜风的承诺,简直一文不值。

前有绿珠手臂上的守宫砂消失,后又今晚楚钰逼迫楚月凝为妾一事。

他再信宁霜风说的话,他就是傻子!

想到这个,顾砚就恶心透顶、几欲作呕,心里面对退婚之事更多了几分坚决。

他绝对不能跟宁霜风结作道侣!

绝对不行!

只要想到前世没看透宁霜风为人时,他还期待过两人的结契礼,还曾亲自种了满山的鲜活火焰花,他就忍不住浑身发抖,任由他再速度咬紧牙关也止不住!

被气的!

气宁霜风狼心狗肺,说话不算数。

也气自己瞎了眼,怎么就信了宁霜风当初的承诺,跟个傻子似的!

竟然会期待两人的结契礼,简直荒唐至极!

回忆过往,顾砚脸色也跟着难看起来。

但难看归难看,他还得将事情掰碎了、仔细的讲给他师父听,他师父跟宁家主关系匪浅,说通他师父,他师父就能替他劝说宁家主答应退婚。

“我想退亲的关键不在于楚月凝,在于宁家世代皆姬妾成群、儿孙满堂。宁霜风显然也习惯了这种生活方式,并且根本没有在与我结契后,再不碰其他人的决心。”

“婚嫁结契都是结两姓之好,现在的问题是我接受不了宁霜风有纳妾的心思,他也做不到选择条跟宁家人截然不同的生活。——这点刚刚在宴席上您也看到了,他跟宁家主都不准备遵守之前的承诺,日后必定是要安排人给宁霜风生孩子的。

不如就此解除我们之间婚约,日后宁霜风想与楚家联姻也好,如同他父辈那样收许多侍妾、传宗接代也罢,都不会有人再多置喙半句。”

“这原本就是件能够双赢的事。”

清扬真人沉默着听完,略作迟疑地问道,“那你跟霜风的感情……”

“当断则断。”顾砚冷声道。

他向来性格刚硬,从不拖泥带水,处置陈安时如此,决定切断他们的师徒关系时如此。

想要跟宁霜风断了时,当然也是如此!

也不知是不是被风迷了眼,这话说出来后,暗黑的夜色中,顾砚瞧见他师父薄而色淡的嘴唇略弯,露出个他从未见过的怪异微笑。那笑容消失的极快,再看时又是一如平常的温和模样,“好,那为师就这般去跟宁家主商议,砚儿只管静候佳音就好。”

顾砚略愣。

总觉得他师父答应的太快了些,他还以为,他师父会给他讲些宁家底蕴深厚、能与宁霜风结契他收益颇多,让他再多想象的劝诫之类的。

没想到……

他师父如今倒是比以往爽快干脆了许多。

许是他的眼神过于直白,清扬真人轻笑了声,“可是有什么不对,砚儿为何这般看我。”

顾砚摇头,“多谢师父费心。”

清扬真人浅笑着抬起手,想摸他头发,被顾砚轻易躲开后,眼里闪过些许失落。

“你我师徒,何必如此客气。”

顾砚抿唇沉默着。

他能够看出来,他师父在尽力缓和他们之间的关系,但前世被至亲之人剖丹田、挖金丹的阴影和疼痛如影随形,挥之不去。

他不可能再毫无芥蒂的与他师父相处如常。

至于信任、依靠这些,他更是丝毫都不会交付给曾经想要他命的人。就连那句道谢,也只是随口为之,他甚至不会在心底记得他师父的恩情。

他们最好是不断疏远,直至陌路。

待百年之后回想起来,记忆里再没有对方的丝毫痕迹。

见他神色冷硬,毫无软化迹象。

清扬真人暗自叹了口气,心里涌起无限的酸涩苦楚。终归是他曾薄待了这个徒弟,才害得他们师徒如此关系疏远冷淡,也不知究竟要如何才能挽回。

两人相顾无言,无话可说。

顾砚沉默了片刻,提出告辞。

没等走两步,耳畔有风声呼啸,顾砚蹙眉,正要回头望去,小径两侧的泥土翻滚如海浪,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土里行走闹出来的动静。

没等他看清楚两侧土浪的抖动规律,还夹杂着青草的黑褐泥土突然化作两只大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便他小腿抓来。

顾砚跳着躲过,“宁霜风,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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