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你好。”不速之客开口道。
麦羽:见鬼的,为什么连声音也像!?
“你们落下了东西。”不速之客伸出右手,掌心里静静躺着一只腕表。
麦羽:“……”
尽管光线昏暗,麦羽依然一眼认出来了,这玩意儿与越野车上剩余的两个体内污染检测仪是同款——更确切的说,它就是早上经自己双手递出去的那个。
都到这种时候,也不能存什么侥幸心理了。
麦羽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道:“不是落下的,这是我们送给你的。”
说这话时,他刻意抬高了音量,希望越野车里休息的两人有所察觉。
阿冻并未注意到麦羽的小心思,摇头道:“我不能收,还给你们。”
他见麦羽没有要接的意思,便自己朝对方走了过去。
麦羽强忍着后退的冲动,脑子飞速思考。
阿冻这么坚持,他不敢贸然激怒对方,而且那个检测仪可是花大价钱买回来的,实话说如果可以回收的话,他绝对是百分之两百愿意。
可另一方面,谁都不知这人形污染物的真实想法,仪器又会不会变成了污染源,毕竟预警器没有反应,他甚至都不知道这家伙的危险等级和污染性……
麦羽陷入两难境地,而阿冻已经去到了他的面前,背对光源站立,脸部神色晦暗不清,阴影投落在他的身上,透着阴森诡谲。
无数惊悚的画面在麦羽脑海里闪现。
就在他快要忍不住开枪的时候,另一直径2cm的枪口率先抵住了阿冻的后脑勺。
“别动。”
这是吕野生的声音。
麦羽如获大赦,立刻跳了开去,三两步躲到同伴身后,低声道:“阿生哥,又是白天那个!”
吕野生瞅着这T恤就觉得相当眼熟,一听麦羽的话,心里的不祥预感立刻坐实了,没想到对方居然会一路跟过来。
“……你有什么目的?”他沉声问道。
如果是放在以前,他绝对不会多问一句,该杀死、驱逐还是转身就逃,几乎瞬间便能做出决断。
可阿冻的行为举止实在过于像人,他在无意识间,也选择了普通人的沟通方式。
阿冻颤了颤。
他从来没有试过被人用枪支指着后脑勺,这种冷冰冰硬邦邦的感觉,让他马上联想到了从前看过的电视电影里面的桥段。
“我、我只是来还东西的。”
他仿照剧情那样举起双手,紧张得连模拟出来的心脏都跳快了很多,浑然没有意识到以自己如今的身体状况,无论挨多少发类似的子弹,都不会有什么问题。
“我真没有恶意。”阿冻发誓道。
这是吕野生今天第二遍听到这句话,他看着勾在阿冻右手虎口处的腕表,表情越发古怪。
片刻后,他说道:“谢谢你。”
阿冻眼睛一亮,连忙趁热打铁:“那我能坐你们的顺风车吗?”
吕野生:“……不能。”
阿冻的肩膀顿时耷拉下来,哪怕看不见他的表情,也能想象得出他脸上的委屈与失望。
吕野生发现自己竟然产生了一种微妙的负罪感。
就在这时,他听见了疑似胃鸣的咕噜声响。
在寂静的夜晚上,真是再明显不过了。
阿冻有些尴尬,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正在沸腾冒泡,这是饥饿的信号。他咬了咬唇,壮着胆子问道:“那能给我些吃的东西吗?”
他已经很久没吃过人类的食物了。
吕野生:“……”
阿冻见后头的人不吭声,便卯足了劲努力表现自己的不容易,说他沿着车轱辘印追了不知多少里地,途中又累又渴,还差点饿晕在路上。
麦羽边听边想,这可真是太可怜了,可怜到如果他们连一点吃的都不给,就等同于残忍无道丧尽天良……但是正常人真能在几个小时里徒步跨越两百公里吗?跟这样的家伙产生交集当真没问题吗?
吕野生心里也是类似的想法。
就在两人正犹豫不决的时候,欧小青走下了越野车,手里拿着一小块巧克力。
麦羽的眼睛越睁越大,看着她走到阿冻身前站定,面无表情道:“吃完就走。”
惊喜从天而降,阿冻顿时眉开眼笑。
他接过巧克力,迫不及待拆开外包装,随着一口含住边角,浓郁香甜的气息在唇齿间荡漾开来,带来了久违的幸福滋味。
阿冻愉快地眯起了眼,轻咬下一小块,感受着它在嘴里化开,表情满足而惬意。
他又咬下了一小口。
再一小口。
巧克力很快被他吃完了,阿冻意犹未尽,灵活的舌头把口腔内外舔了一圈,将所有残留在角落里的醇厚余香尽数卷出。
欧小青看在眼里,目光略微柔和了些。
这个不知是何方神圣的家伙,让她想起了自己已经去世的弟弟,那小子也喜欢巧克力,也是习惯像这样小口小口抿着吃,脸上写满了舍不得。
可下一秒,她的瞳孔骤缩,几乎是连着后退数步。
即便此时光线昏暗,欧小青也依然能清楚见到阿冻身上发生的异变。
他的下半躯体仿佛融化了般,无论是衣物、皮肤还是骨血,通通都混合在一起,迅速失去最基本的人形,成为某种色彩斑斓又粘稠诡秘的流动液团。
疑似触手的条状物从中生长出来,先是茫然地四处张望,仿佛上面生有眼睛,紧接着便锁定目标,朝欧小青席卷而去。
吕野生脸色大变,不假思索开枪射击。
子弹准确命中触手末端,却像是陷入了泥沼一般,能够轻易将C级污染物洞穿的速度瞬间卸得半点不剩,让它变成了无害的金属物件。
欧小青被缠住了。
但她依然保持冷静,抽出插在腿侧的特制匕首,在触手探索似的四处游走之际,手起刀落,向其中一条砍去。
这把匕首采用阿尔多地区发现的新型金属打造,对污染物有着普遍且明显的克制效果。
与此同时,吕野生拔出另一把威力更强的镭射武器,这一次瞄准的是阿冻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