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尼开始的时候还时不时刺鳌拜几句,后来发现受刺激的只有他自己,鳌拜傻不愣登的什么都听不懂,唱独角戏也没意思,反而把他自己气个半死,那还瞎忙活什么?
现在皇上把朝中要员都叫到清宁宫来,想必是他之前说的话起了作用。
太皇太后已经给他通过风,说是皇后的人选已经定下了,就是他们赫舍里氏的孩子,只是皇帝年纪小,成亲可以再缓缓。
成亲的日子可以缓,赐婚的懿旨却不会拖太久,太皇太后既然已经给了他准话,想必旨意很快就能送到他家里。
他孙女儿成了皇后,皇帝就是他的孙女婿,自家人向着自家人,看在他孙女儿的面子上,他也不会让皇帝吃亏。
索中堂老神在在坐在最前方,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扶手,跟在自家后花园晒太阳一样。
鳌拜抱着手臂站在旁边,总觉得这老东西不怀好意,心里肯定在琢磨什么坏主意。
他和这老狐狸打了几十年的交道,别人不知道索尼心眼儿多多他还能不知道?
鳌中堂嗤笑一声,心眼多也没用,论起能打,满朝文武没一个能比得过他鳌拜。
索中堂和鳌中堂一坐一站泾渭分明,吃瓜群众遏必隆百无聊赖的发呆。
辅政大臣和辅政大臣也有区别,本来有苏克萨哈和鳌拜打擂台,他能和索尼一起在后面偷懒。现在苏克萨哈走了,索尼按捺不住了,剩下他一个人在后面偷懒还怪难为情的。
他再怎么不起眼也还是辅政大臣,让他主动加入别人的小团体也不合适,没办法,只能继续发呆。
辅政大臣三足分立,虽然有一只脚是瘸腿的,但也是三足分立。六部尚书在后面说他们的悄悄话,福全示意显亲王到他这儿来,两个人又是一个小团体。
康熙过来的时候,底下的气氛已经可以用剑拔弩张四个字来形容。
显亲王有点紧张,福全越和他说不用紧张他越紧张,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现在这场面很像当年先帝爷登基之前、他阿玛肃亲王豪格和多尔衮争皇位时的情况。
他那时候年纪小,不知道宫里到底是什么情况,但是小时候没少听别人说当年有多凶险。
看鳌拜和索尼的模样,别不是想学当年那两位吧?
夭寿了,现在也没什么大冲突,怎么想不开要干仗呢?
显亲王是真的紧张,他阿玛因为争夺皇位被多尔衮构陷削爵,之后被幽禁死于狱中,还是顺治爷亲政后才沉冤昭雪。也是在他阿玛沉冤昭雪之后,他才继承了父辈的亲王爵位,只是封号由“肃”改成了“显”。
小时候的心理阴影太严重,现在他看见这种场面就紧张也不能怪他。
不是他想紧张,实在是控制不住。
福全劝了几句,发现不管他怎么说这个堂兄依旧紧张兮兮,无奈只能等他弟过来。
他说话没用,皇帝说话最好使,还是等皇帝出来解释吧。
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他们的皇帝弟弟想搞钱。
福全幽幽叹了口气,众人皆醉我独醒就是这种感觉啊,没想到他小小年纪就已经感受到了,真是棒棒的呢。
糟糕,隆禧那臭小子是不是混进来了?
二阿哥脑海中魔音贯耳,捏捏眉心好一会儿才把臭弟弟的声音甩出去。
康熙来了之后坐在主位,看底下气氛不太对劲挑了挑眉,又看了他们家二哥一眼,然后才开门见山说明为什么叫他们过来。
“琉璃厂的工匠琢磨出了新方子,烧出来的玻璃比西洋玻璃更好,朕准备另外找个地方建个玻璃厂。”皇帝说的大大方方,丝毫不觉得谈钱有什么不妥,“西洋人在大清赚的银子够多了,既然咱们自己人能烧出透明玻璃,那些银子留给咱们赚也无甚不妥,你们觉得呢?”
鳌拜:……
索尼:……
在场所有人:……
就这?就这?
索尼睁开眼睛看向上首的皇帝陛下,语气中带了丝丝难以置信,“皇上召我等入宫,只是为了新建一玻璃厂?”
康熙点点头,“不然还能为什么?”
显亲王扭头看看福全,福全耸耸肩,什么都没说。
他刚才说什么来着,不用紧张不用紧张,这家伙非得自己吓自己,他能有什么办法,这不,皇帝一来全好了。
康熙不管他们什么反应,抿了口茶水继续说,“这事儿朕已经和内务府说过了,户部、工部都上点心,玻璃厂的营收一半进私库一半进国库,具体怎么样由显亲王来管,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显亲王人在殿前站,差事从天上来,听完之后还有点懵。
让他来管?他以前没干过这种差事,真的可以吗?
显亲王今年才二十五六岁,因为幼年正好赶上他阿玛豪格和多尔衮争夺皇位,小时候日子过的不太好,身体看上去也不如其他人强壮。
也是小时候被吓怕了,顺治爷登基之后让他继承了亲王的爵位,他没必要也不会出门。
别的亲王郡王有事儿没事儿会凑一起喝个酒说说话,他不行,显亲王府从来没有举办过对外的宴席,他也从来不参加其他人举办的酒宴。
除了皇宫的宴席推脱不掉,不然谁都别想让他出门。
可是现在,皇帝让他管一整个厂子,这真的是为了挣钱而不是为了赔钱吗?
大概他的想法过于直白,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他在想什么,福全往旁边挪挪,凑过去小声说道,“玻璃厂不光有堂兄一人,事情不多,这是皇上给咱们练手的,办不好也没关系。”
有福全这句话在,显亲王算是松了口气。
倒是鳌拜那边,人高马大的彪悍武将虎目含泪,似乎下一刻就能抱着柱子痛哭。
先帝爷啊,皇上竟然穷到亲自过问这种事情,阿哥们在宫里到底受了多大委屈啊?
作者有话要说:隆禧:敲黑板,阿哥们,看上去是三个字,其实只指代小爷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