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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不能放弃的是人生

你听过永生不死的都市传说吗?

陈西就是这样一个人, 他已经记不得自己活了多久,使用了多少身体。

每当身体逐渐老去,他就会物色新的健康的身体, 然后与之交换, 延长自己的寿命。

当陈西意识到自己该换身体的时候, 他已经到了三次元世界好几年了。这个世界和他原本的世界不同,充斥着各种危险, 此时的他垂垂老矣,衰老的身体甚至没办法多走几步路,每天只能疲惫地靠坐在保安亭里,用浑浊的眼睛注视着来来往往的人群。

他是这座公寓的保安, 注视着人来人往。陈西眯着眼睛,寻觅着自己的猎物, 很快, 在一众住户里, 他找到了自己心仪的身体。

林照鹤, 一个漂亮的年轻男人,他有着健康的身体和简单的社会关系。

陈西在看门的这些日子里观察过,没有看到任何一个亲戚找过林照鹤, 林照鹤就像森林里落单的食草动物, 身上那无害的气息, 总会吸引周遭的猎食者。

陈西坐在保安亭里, 听到林照鹤礼貌地同自己打招呼, 他咳嗽一声,对林照鹤露出慈祥的笑容, 也确定了自己的目标。

被陈西盯上的人, 是没有办法搬家的, 无论搬到哪里,都会被强行转移回原地,直到两人的身份互换。

陈西并不感到愧疚,他已经换了无数人的身体,愧疚感这种没用的东西在漫长的岁月里早就被磨灭殆尽。

和陈西的计划完全一样,他毫不意外的成功了,轻而易举的得到了林照鹤的身体,只是林照鹤的反应让他有点措手不及。

之前他夺走别人的身体时,那些人的反应都非常激烈,怒骂吼叫,甚至想要和自己拼命。但奈何他们身体已经垂垂老矣,怎么会是年轻自己的对手。于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陈西使用着全新的身体离开,夺走了一切属于他们的东西。

现在一切再次重演,陈西本已准备好听林照鹤的哭嚎哀求,却没想到林照鹤的反应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林照鹤在他那具老得几乎快要走不动路的身体里,用怜悯的眼神看着他,仿佛换了身体这件事,吃亏的是他一样。

呵,一定是在嘴硬,陈西想,没有人遇到这种事会觉得开心的!没有人!

“林照鹤,你去哪儿呢?”陈西刚想到这里,就看见林照鹤弓着背慢悠悠地往外走。

林照鹤没有说话,他慢吞吞的往前走着,陈西知道不是他不想说,而是根本说不了。那具身体太老了,老到待在里面,灵魂也会变得迟钝,连说话思考都成了奢侈的事。不止没有亲人,连个朋友也没有的林照鹤,根本不会有人发现林照鹤的异样。

他要留他一条命,看着林照鹤那决绝仿佛甩掉了一大包袱的背影的背影,陈西恨恨的想,让林照鹤嘴硬吧,他才不相信,这个林照鹤真的会对自己的身体被夺走无动于衷,他倒想看看林照鹤希望彻底破碎,崩溃大哭的模样!

林照鹤真的没所谓吗?倒也不是,其实面对突如其来的迫害,他还是挺生气的。但是他向来都是个想得很开的人,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只能勇敢面对。

他这脆弱的身板肯定是打不过陈西的,真要和他硬碰硬,吃亏的肯定是自己。林照鹤用那迟钝的大脑尽力的思考着,现在最好的办法是等着庄烙和齐名回来,再和他们说一下这事想想办法。

这都二三次元融合了,他们应该会相信自己?林照鹤坐在保安亭里,闭着眼睛晒太阳,昏昏沉沉的打着盹。

真舒服啊,他迷糊的想,当个保安,好像也挺爽的……

为了林照鹤的小命,庄烙和齐名都非常努力。两天之内,他们在各个地方四处奔波,终于找到了女人的骨灰。

“这骨灰到底有没有用?”几乎是不眠不休,两人赶回公寓时,已经是第三天下午了,齐名脸色憔悴,眼睛下头挂着夸张的黑眼圈,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画了个烟熏妆。

“不知道。”庄烙没啥变化,好像根本不用睡觉似的,“还没有联系上林照鹤?”

“没。”齐名说,“昨天下午手机打通了一次,今天就没人接了,不知道是不是死了。”

“他命硬。”庄烙说,“不至于死那么快。”

也不能怪庄烙轻描淡写地讨论生死,这年头死个人比吃顿饭还简单,运气不好出去买个早饭就被人噶了。

“那希望他命再硬一点吧。”齐名也没啥办法。

带着女鬼的骨灰罐,两人到了公寓楼下,进入门口时,齐名又看到了保安亭里的大爷,他瞥了一眼,笑道:“这保安大爷天天在里头睡觉,真有用?”

庄烙看了过去,他的脚步微微一顿,随即收回目光,淡淡道:“当吉祥物不是挺好。”

“也是。”齐名说,“这年头,再健壮的保安也没用。”

林照鹤迷迷糊糊之中好像听到了齐名和庄烙的声音,只是当他睁开眼,却谁也没有见到。阳光还是那般灿烂,他懒懒地换了个姿势,又睡过去了。

咚咚咚,齐名敲响了林照鹤家的房门,可敲了好一会儿都没有人来开门。

“奇怪啊,林照鹤人呢。”齐名疑惑地挠头。

庄烙掏出手机,打了过去,片刻后,屋子里传来了手机铃声,齐名心道不妙,说:“坏了,林照鹤不会真的出事了吧。”

就在他准备强行破门而入时,门嘎吱一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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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西很满意自己得到的这具身体,他目送林照鹤离开,志得意满地回到了林照鹤的住所。

脱离了老旧的身躯,他的灵魂也随之获得了新生,可以肆无忌惮的吃着许久未曾品尝过的食物,冰啤酒也好,火辣辣的食物也罢,都不是老年人脆弱的身体可以承受的。

但是现在,他可以随意贪婪的享受这一切。

熬夜,吃零食,看电视,陈西肆意的享受着这期待许久的时光,他躺在沙发上,露出满足的笑容。

陈西想,他终于过上了全新的生活,这个充满了危险的世界也到处是机遇,他一定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吧嗒,一滴水落到了陈西的头顶,他微微一愣,抬起头看向天花板。

雪白的天花板上,一团漆黑的污渍格外醒目,那污渍的形状,像一个蜷缩起来的女人,连长发的轮廓,都格外清晰。

落到他额头上的水滴,便是从污渍上面滴落的。

陈西想,是房子漏水了吗,这个林照鹤也是,家里漏水了都不管,真是对自己的生活一点都不负责。

于是下一刻,陈西气势汹汹的上了十八楼,咚咚咚的敲响了18-2的房门。

“有人在吗?你家漏水啊!”陈西脾气不算好,变成老大爷之后被迫慈祥了几年,现在好不容易恢复年轻时的模样,自然是想发泄一下身上的力气,他撸起袖子,凶神恶煞,“他妈的装死是吧?别让老子逮着你,逮着你不把你皮扒下来——”

他一脚狠狠地踹过去,没想到踹了个空,踉跄几步后差点摔倒在地上。

本来紧锁着的大门不知道何时被打开了,陈西直接冲进了屋子里。

“草!”陈西大骂,“要死啊你——”

他的目光在屋子里逡巡,想要找到害自己的罪魁祸首,然而这屋子并不大,一眼便能一览无余,看了一圈后,陈西发现屋子里居然没人。

“人呢。”陈西嘀咕。

就在此时,厕所忽的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声,陈西一听,立马朝着厕所去了,他走到厕所,果然看见了一个女人背对着门口,似乎正在冲洗什么。

陈西看见是个女人,底气更足,吼道:“你他妈在干嘛呢?知不知道你家漏水啊——”

“我在洗东西。”女人轻声开了口。

陈西一愣。

“我在洗东西。”女人说,“洗不干净怎么办。”

她慢慢地抬起了头,透过镜子的反光,陈西看见了女人的脸,她的脸上原本是眼睛的位置是两个漆黑的窟窿。

她缓缓转过身,陈西也看清了她手里的东西——两个咕噜噜直转的眼珠子,那眼珠子好像是活的一般,转了一圈,黑色的瞳孔,定定的看向陈西。

这画面可怖至极,陈西头皮瞬间炸裂,惨叫一声转身就跑。他连滚带爬地冲下了楼,进了屋子碰的一声关了门。

“什么鬼东西,吓死我了,草,草。”一个劲的骂着脏话,陈西满脸冷汗。

但他还没喘过气来,就又听到了怪异的声音,陈西抬起头,发现天花板上的水渍开始蠕动翻滚,一张女人的脸从水渍中浮现而出,她漆黑的瞳孔怨毒的凝视着陈西,嘴角裂开一个夸张的弧度,白森森的牙齿看得陈西再次惨叫出声——陈西再也受不住眼前这可怖的一幕,两眼一翻,就这样晕了过去。

齐名和庄烙进了屋子,一眼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人,正是他们要找的林照鹤。

“林哥,你没事吧林哥?”齐名赶紧过去,把他扶了起来,探探鼻息,“还活着呢。”

庄烙站在原地没动,就这么远远的瞧着林照鹤,好像不太想碰他似的。

齐名把人扶到沙发上,刚想去卫生间拿湿毛巾给他擦擦脸,人却突然醒了。

“你、你们什么时候来的?!”陈西突然醒来,看见两张陌生的脸吓了一跳,但他很快想起,这两人都是林照鹤的朋友,他曾经见到两人陪着林照鹤出入公寓。

这就是当保安的好处,身体的主人和什么人来过这儿,他都记得一清二楚,至少不会引起两人的怀疑。

“刚来,你没事吧?”齐名说。

“没、没事。”陈西颤声道,“这屋子里有鬼……”

齐名闻言有点莫名其妙,他们当然知道屋子里有鬼了,只是林照鹤这会儿怎么显得这么慌乱,好像才知道有鬼似的。当然,他也没有多想什么,毕竟撞鬼这种事不是谁都能习惯的,他说:“我知道啊,这不是和庄总去找破解之法了吗。”

“找到了吗?”陈西问。

“找到了。”齐名说,“那女人的骨灰罐我们带回来了……”

陈西闻言登时露出凶狠神态,咬着牙说让这女人吓他,快把骨灰罐给他,他要把这女人挫骨扬灰,让她永世不得超生。

齐名被陈西的表情吓了一跳,心想林照鹤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凶,看着真是吓人。

“别急。”庄烙忽的轻声劝道,“这事急不得,就算要毁掉她的骨灰,也得寻一个合适的时间。”

“哪时候合适?”陈西根本等不下去片刻,急切的问道。

“等她出现的时候。”庄烙说,“电影里,主角的解决之法就是这样,等到她出现后当着她的面把她的尸骨焚毁,这样才能消除她的怨念。”

陈西说:“好好好,她什么时候出现!”

有了办法,他就一点也不害怕了,甚至有些跃跃欲试,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让那女人知道他不是好惹的了!

“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吧。”齐名分析道,“我们把骨灰给你,你再等等,时机到了,就一把把骨灰扬了……”

“好,好。”陈西点点头同意。

庄烙看了他一眼,便把手里的骨灰罐递了过去。陈西赶紧接过来,连声对着两人道谢。

“要我们陪你吗?”齐名问。

“那还是陪陪我吧。”陈西讨好地笑了笑。

“我出去买根烟。”庄烙却道。

齐名有点惊讶,相处这么多天了,他都没见过庄烙抽烟,没想到这会儿想来一根了。但老板说要抽烟,齐名也不好多问什么,只能点点头,目送庄烙走了。

庄烙坐着电梯下了楼,路过门口的保安亭时,停下了脚步。

保安亭里的老大爷还在睡觉,这会儿天气正好,太阳躲在云层后头,不冷不热的。保安老大爷靠坐在椅子上歪着头呼呼大睡,那香甜的模样,让人不忍打扰。

庄烙看了他一眼,走上前把人叫醒。

“唔……”林照鹤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含糊道,“谁啊,什么事。”

庄烙说:“十点了,还睡觉呢?”

林照鹤一听这声音,立马直起腰杆,道:“坏了坏了,迟到了——”他说着想要站起来,但衰老的身体显然不允许他做这么突然的动作,腰杆立马传来了疼痛感,“哎哎,我的腰……”

庄烙说:“老大爷你小心点。”说着伸手扶住了林照鹤。

林照鹤这才完全清醒过来,瞧见庄烙那张漂亮的脸,顿时有点不好意思,小声道,“哎,谢谢,谢谢小伙子。”

“小伙子?”庄烙挑眉。

林照鹤道:“不,不是,老板,是我呀,是我!林照鹤!”

庄烙说:“什么?”

林照鹤急了,他知道要人相信他是林照鹤挺难的,但是庄烙要是走了,就真的没人帮他了,于是他颤颤巍巍道:“老板,真的是我啊,天天陪你加班的林照鹤……你,你忘了吗?”

庄烙眨眨眼睛,不知道为啥林照鹤从他家老板的这个表情里嗅出了一点恶作剧的味道,庄烙说:“哦,林照鹤呀……”

林照鹤期待的看着他。

“我和他不熟。”庄烙说。

林照鹤顿时悲从中来,心想你们这群资本家真是好狠毒,我也好歹为你的超跑贡献了一个轮子吧?这就不熟了,前两天还小宝贝呢,今天就不认识……

“怎么了?”庄烙笑着问,

林照鹤哭道:“你怎么就不认识我了,我被人变老了……”

庄烙说:“你别急,慢慢组织语言,我先去买包烟。”说完真的转身就走。

看着他的背影,林照鹤总有种自己被欺负了的错觉,他老泪纵横,心想他妈的干脆别变回去了,留在这每个月拿拿社保不是挺好。

庄烙去买烟了,一起和林照鹤焦急等待的还有楼上的陈西和齐名。

齐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之前和林照鹤相处的挺好的,但今天他就是莫名的觉得眼前的人很陌生,就好像两人是第一次见面似的,坐在客厅里两人相顾无言。

最后齐名有点受不了了,问家里有没有吃的,他去厨房弄点填饱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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