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明远又将这件得罪人的安排推到了他那个“工具爹”的头上。
“这要看我家大人如何安排了。”
不过,明远确实有重返汴京的打算。
因为接下来他要做的事,将会是前所未有之事,必须争取到官方的一些支持。
这次他在杭州就已经体会到,不少安排都需要通过官方力量来完成,或者至少需要获得官方的首肯。
听说明远也做不了主,种师中一时便愁眉苦脸地望着他。
“不过不急,我估摸应该是……明年下半年,或者是明年底……”
明远算了算,他这不也才花了八百多万贯出去?还有一个巨大的“零头”要补完才行。
这时有人递了帖子,想要翌日来访。
明远看了帖子上的姓名,一时愣住了。
“是吕惠卿?!”
要命了——明远心想。
这又是一位“熟人”。
早在汴京时,吕惠卿就曾经拜访过明远,借口“听取意见”,实则是想争取明远的支持。
对了,关于明远的详细内情是蔡京卖给吕惠卿的。然而还没等吕惠卿向蔡京还这个人情,吕惠卿就因为父丧而回家守孝去了。
然而时光荏苒,一晃二十七个月过去,吕惠卿即将要复出。
他是福建人,前往汴京述职自然会路过杭州。
但是在阔别官场这么久之后,吕惠卿还是能这么精准地定位到明远——明远猜测:这位应当依旧与他的福建同乡蔡京有着较为密切的联系。
他送走了种师中,回了吕惠卿的帖子,第二天,便在自己的宅院中恭候吕惠卿的到来。
“吕吉甫兄,好久不见,风采更胜往昔——”
一见到吕惠卿,明远便脸上堆笑,态度和蔼地与吕惠卿客套。
然而吕惠卿对明远的恭维看起来要更真心一些。
“哪里哪里,吕某在福建家中,也不断听闻远之贤弟的各种事迹,件件都令吕某佩服不已。”
“如今在泉州、福州等地,但凡有海商处,便能听闻远之的贤名,吕某实在为能够与远之交往一场而荣幸不已。”
俗话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近两年明远在两广、福建沿海一带的海商中声名鹊起,这的确是值得恭维的事。但是吕惠卿处处凑近乎,将明远这个只与自己见过一面的少年几乎说成是与自己相交多年的好友。
明远的笑容便淡了些,面向吕惠卿:“吉甫兄今日来,可有何指教?”
吕惠卿的气度却依旧十分雍容。
他温和地开口:“吕某是受人所托,前来当个说客,想问问远之贤弟,想不想入朝为官?”
啊?——明远吃惊不已,他是真没想到吕惠卿来是为了这个目的。
“入朝为官?小弟既无功名在身,家中亦无先祖之荫可以补官,这样的好事,如何能轮到我头上?吉甫兄万万不要拿小弟开玩笑!”
吕惠卿却摇头继续抛出诱饵:“只要远之有意……这件事没有什么难的。”
至此明远已经从吃惊中完全冷静下来,开始分析吕惠卿的来意。
他并不觉得吕惠卿会作为一名“说客”而来。
作为与旧党关系及其恶劣的新党中坚,如果吕惠卿为人做“说客”,只可能是代表王安石一方向他许出这样的条件。
但是王安石如果要召他入京,为什么要通过吕惠卿而不是王雱?
这样看来,吕惠卿并不清楚明远与王雱的关系有多密切,毕竟当初很多事都是在他丁忧之后发生的。
因此,这次来,吕惠卿根本不是代人做说客,而完完全全只是来探他口风的。
一想到这里,明远对吕惠卿越发不喜——无他,这人不真诚。
但是表面功夫还是要过得去,毕竟吕惠卿之后就要入朝为官,只要官家依旧重用新党,权势就会重新回到吕惠卿手中。
明远只能带着苦笑说:“如今在南方的生意刚刚铺开,千头万绪的,吉甫兄乍然抛出这个消息,我这心里……”
他做出一副受宠若惊,却又觉得消息太突然无法决断的表情,然后将话锋一转,追问道:“吉甫兄此次入京述职,必定是要大展宏图的。”
他这句话刚好敲在了吕惠卿的心坎上。
只见这位“福建子”自信地一笑,道:“此去京中,吕某当是要助介甫相公推行市易法!”
“市易法!”
明远心头一跳:他当时是向王雱明确提出过反对市易法的。
“还有一项,吕某也想要借重远之贤弟之力——”
“在蜀中之外的各路发行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