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曹太皇一句话,才打消了那些人的算盘。
明远顿时对曹太皇多了几分好感,也对北宋的商业环境更增添了几分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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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明远并不担忧玻璃作坊的经营,他是个管花不管赚,管建不管保的人。
如今他的注意力,都放在那个特殊“花钱任务”上。
“什么叫‘用小于千分之一实际价值的金额买下物品同时还要让卖主无比满足’?”
明远问1127。
这是要他以一文钱的价格,买下他人手中价值一贯钱以上的物品,还要对方心悦诚服,无比感恩吗?
这叫什么任务?
可是这号称是“金牌系统”的1127此刻却只会说“啊对对对,亲爱的宿主,您举例子举得精确极了!”
明远心知这是1127碍于规则,不能再给他更多提示了。
这个任务有个期限——五天,六十个时辰。
在最后期限到来之前,如果他还像现在这样没有任何思路,明远就将光荣地过上一个月“穷得响叮当”的美好生活。
但是规则描述越简单,通常意味着可操作空间越大,或许他最终能以出人意表的方式完成任务。
接受任务之后,明远在汴京城中随意闲逛,接连两天,都还没有任何头绪。第三天,因算着又到了大相国寺“万姓交易”的日子,明远便带着向华,往大相国寺逛过去。
在那里他遇到了李格非。
李格非最是喜爱金石古器,因此每月五次的“万姓交易”,就一定会到大相国寺的资圣门一带来看看。
如今他那副“近视眼镜”已经由水晶匠宫六再三调整,百般贴合。李格非赫然摇身一变,成为鉴宝专家,辨认金石铭文是轻而易举,赝品仿品也绝难逃得过他的眼睛。
明远与李格非站在资圣门前说话。不知不觉,明远的眼神被资圣门前一名带着仆从走进来的少年吸引了。
那名少年看起来也就十八九岁的模样,相貌周正,五官英俊,头上戴着束发冠,身着道袍,外面松松地罩了一件半袖褙子。
李格非见明远的视线转向那边,自己也扶着眼镜的铜制边框,慢慢将视线移过去,见到那名少年,便道:“近两个月里,时常能遇见这名少年,依稀听说他姓米……”
李格非脸上流露的羡慕表情分明在说:对方好像很懂的样子。
明远的着眼点却与李格非不同。
明远发现这名米姓少年从袖中伸出的双手,此刻正将原本宽大的袖子紧紧攥着。
原本大袖飘飘不是挺好,为啥还特别要将之攥住呢?
明远在旁默默观察,突然发现了端倪——这个少年,走路时都要避开他人,免得与他人有身体接触。此刻大相国寺人头攒动,少年避让起来自然很辛苦,他双手也自然将袖子攥得更紧。
明远皱起眉,凭空想象:这是为了什么?难道竟是怕脏吗?
谁知这少年身形灵活,左躲右闪,还真的没让他沾到他人半片衣角。
不久,这少年找到了资圣门畔一个行人不至的空位,站在那里,稍事休息。直到此刻,他才将手中攥着的袖子放开,稍许休息一会儿。
似乎是感受到了明远的视线,那少年转过脸,正好与明远对视。明远冲他微笑打招呼,那少年却似没什么反应,慢慢将头回过去,不再看明远。
就在这时,李格非提醒明远:“远之,你看那边,一方好砚!”
明远循着李格非指的方向去看,果然见到一方石砚,看材质是澄泥砚,石质温润,造型古朴,看起来是有些年头的一方古董砚台。
“文叔兄对古砚也有研究?”
明远好奇地问。
他好几个朋友,如苏轼、蔡京蔡卞兄弟,都喜欢收藏古砚与名砚。苏轼尤其如此,藏了近百枚名砚,几乎可以算是个“砚痴”。
“研究说不上,只是喜欢看看。”
李格非瞥眼看看明远,突然警觉地捂住口袋。
“我这只是随口一说,远之你可千万别把它买下来送给我。”
明远以手扶额,看来他慷慨大方的“名声”已经传遍了,以至于朋友们甚至会“提防”他冷不丁出手,买什么好东西相赠。
“愚兄素喜三代金石,那是一生改不掉的毛病。这砚台,也就是看着觉得好罢了。”
这边李格非正在推辞,那名米姓的少年突然上前,从袖中掏出一方帕子,走到出售古砚的摊位跟前,先用那帕子将砚台从上至下仔仔细细地都擦过一遍,然后才托在手中,先仔仔细细地观察一番,又用手触摸,最后托至耳边,用手指轻轻敲敲,随即露出十分陶醉的表情。
“就是它了!”
那少年开口,几乎没有讨价还价,马上买下了这方古砚。
“100贯!”
明远与李格非交换一个眼神,两人都觉得这枚砚台的成交价——还真的挺高。
摊主成交了一单生意,心情舒畅,便指着另一边墨师潘谷的摊位,将潘谷制的墨大力推介了一番,告诉米姓少年,要想试一试这方好砚,不妨去买一块潘墨来试试。
少年当即去了。
明远也转开念头,专心想他该如何完成那个特殊的“花钱”任务。
就在这时,远处潘谷摊位的方向,忽然传来一声惨叫,接着就听那米小郎君带着哭腔喊道:“拿开,拿开……这砚我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