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个年轻俊美的状元郎,要求娶他的女儿,
娶了他女儿,又不好好珍惜,心里还惦着他的小妻子....
面前风华自染的云臻,与当年的徐嘉,相貌无限重叠。
皇帝脑子里跟蒙了一层烟瘴似的,他所有的理智被这层烟瘴给罩住,只剩下难以克制的,蚀人的怒火。
举目四望,瞥见孙钊腰间的长剑。
他飞快一掠,将那长剑抽起,一片细碎的银芒被划了出来,刺耳的亮声划破大殿的沉寂。
皇帝所有的情绪聚在那长刀上,扬起,
“你好大的胆子,敢觊觎朕的乾帧公主!”
众臣见状,前仆后继往前拦去。
“陛下!”
“陛下息怒!”
群臣齐齐扑了上来,抱腿的抱腿,还有人拦在云臻跟前,双手排开,求饶道,
“陛下息怒,云臻定是喝多了酒,一时糊涂才说这样的话.....”
皇帝唇角扯出几丝狰狞的笑,冷冷觑着云臻,
“他这哪像酒后糊涂之言?他连说三遍,必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痴心妄想!”
云臻也料到皇帝会动怒,却不曾他怒到要杀他的地步,内心还是狠狠吃了一惊,不过面上却无惧色,
“陛下,臣确实是肺腑之言,臣此生非乾帧公主不娶,陛下若肯垂怜,臣感激不尽,定当衔草以报。”
“听听...”皇帝气得冷笑,执长剑指着他,质问几位老臣,“你话你们耳熟吧?瞧,连说辞都一模一样!”
老臣们纷纷苦笑。
当年徐嘉“睡错”媳妇后,跪在金殿跟前,口口声声说非公主不娶。
柳钦于前年过世,程康也早在五年前告老还乡,现在朝堂上陪着皇帝一路风雨走过来的,唯有韩玄。
韩玄颤颤巍巍拄杖而起,气喘吁吁朝皇帝拱手,
“陛下之怒,老臣感同身受,只是此状元非彼状元,或许他有个中缘故也未可知,陛下稍怒,容老臣替您问他几句....”
皇帝还算给韩玄几分面子,一脚将其他臣子给踢开,拽着长剑眉峰凛冽坐了下来,
“你问,朕听着。”
长剑撞在龙椅,发出清脆的裂响。
韩玄慢吞吞转个半个身子,望云臻问,
“你祖籍何处?”
“彭州。”
“父母何在?”
云臻顿了顿,涩声回,“父母双亡...”
皇帝眉头瞬间拧起,火苗又窜了起来。
那头韩玄也是微微愣了下,硬着头皮问道,“家中还有何人?”
云臻苦笑回,“家中并无亲人,唯有些族人聚居一处....”
“听到了吧?又是个无父无母的状元郎?这跟当年那...”“徐嘉”...
二字到了嘴边,皇帝又吞了回去。
同样是无父无母,同样是年轻俊美的状元,一朝登龙门便打着公主的主意。
都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皇帝脸色一青,将长剑掷于地上,狠声道,
“不必多言,此人居心叵测,岂敢当状元之责,来人,将他拖下去,剥夺功名,逐出京城....”
蓄势许久的燕平,大马金刀越众而出,“陛下,臣这就将他带下去。”
燕平本是御前侍卫,也不算逾矩。
他正要上前,傅坤忽然伸了个脚,将他拦了个够呛。
这个空档,其他臣工已齐齐跪了下来,将云臻护在正中。
“陛下息怒,云臻虽是口出狂言,却罪不至此,还请陛下三思....”
“请陛下三思....”
内阁首辅扭头狠狠剜了云臻一眼,示意他立即跟皇帝认错。
云臻却是铁骨铮铮,俊脸也泛了一层青色,“陛下,臣犹死不悔。”
内阁首辅气得吐血。
他千算万算,没料到这年轻状元犯了皇帝忌讳。
今后,这状元怕是非三十以上不授。
饶是如此,大臣们也没法眼睁睁看着云臻出事。
一个接连一个求情。
可惜,皇帝铁了心要治云臻。
磕头声此起彼伏,乱遭一片。
直到一袭玄色蟒龙袍服的太子裴晏,缓缓起身,来到台前,清俊如竹的身影堪堪立在云臻跟前,朝皇帝一拜,
“父皇,儿臣倒觉得,这门婚事尚可考虑。”
他话音一落,四下寂静无声,众人吃惊地望着裴晏。
皇帝恼怒到了极致,他面色铁青,冷冷睨着自己的嫡长子,
“你再说一遍?”
裴晏合衣再拜,神色从容道,
“儿臣昨夜做了个梦,梦到月老给姐姐牵了一线姻缘,那人便是苗疆来的状元郎,儿臣惊醒,连夜派人出宫打听,得知新科状元出身苗疆,儿臣暗想,这莫非是天定的缘分?”
皇帝闻言,脸色缓缓沉了下来。
原来这个云臻便是笨笨嘴里嚷嚷的苗疆哥哥。
不是死了么?
怎么活过来了?
凭几封信便以为情深似海?分隔十多年,面都没见过,何以认定非卿不娶,不过是与那徐嘉一样,贪图富贵罢了。
他当然知道儿子这是睁眼说瞎话,看来这阵子,这个逆子帮着笨笨瞒了他不少事。
姜还是老的辣。
皇帝冷冷抖了抖蔽膝,“晏儿此话有理,你堂姐留安郡主未婚夫新逝,年纪与云臻相仿,看来是缘分到了。”
皇帝话音一落,云臻与裴晏皆是变了脸。
云臻唇瓣血色褪得干干净净。
他待要起身再话,却见裴显笑呵呵走了过来,将他肩膀一按,
“爹,这么好的姐夫,我可不想让给别人。”
皇帝明显对小儿子多了几分宽容,却还是嗔怒一眼,“显哥儿!”
用眼神示意他别掺和。
裴显也朝他眨了眨眼,用眼神示意:
这么大事,您一个人做不了主吧?
皇帝俊脸一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