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陆沧第一次表现出对一个小情人如此疼宠, 为了沈见江甚至将其他情人全部遣散了。
这还只是其中一件微不足道的事,陆氏时常会由陆沧出席许多宴席会议,从前陆沧大部分是带着助理谢慈参加,现在陆沧身边却时时带着沈见江, 拍卖会上一掷千金只为对方一笑, 与沈氏谈下大单子, 颇有扶持之意。
简直是在对所有人宣告他与沈见江好事将近。
市内财经版块和娱乐版块很快就被霸屏了,所有人又是嫉妒又是羡慕,陆沧这位黄金单身汉、风流浪子竟然也有一天会为了一个人变得专情收敛。
所有人都在感叹沈见江与这位陆总的‘爱情’。
谢慈自那天后便格外的沉默,他依旧表现的一丝不苟, 好像他与陆沧之间从未有过那些心心相印的暧昧,好像那些亲密的吻、交缠的手指从未留存在记忆中。
他是最合格的助理, 陆沧与沈见江吃的餐厅是他定的,两人各种所谓的纪念日也被置顶在谢池的备忘录中,就连两人开房的酒店房间都是谢慈定的。
给陆沧和沈见江开完房, 他还要在两人隔壁房间定一个房间,为了方便对方随时传唤他。
做到这个份上,谢慈有时候都觉得自己心理太过强大。
但其实他知道, 自己的理智早已岌岌可危。
他只是麻木了,不会轻易为对方的反复无常与恶劣的蛊惑而崩溃。
谢慈依旧保持着皮囊的斯文有礼, 只是漠然的心脏开始慢慢泛上一层污水,他开始装模作样、变得人鬼不识。
他可以一边为两人送上祝福,一边暗地里诅咒他们不得善终, 期待他们终将分离。
永远不要轻视一个人,即便是舔狗、走狗, 那也是狗, 是有着锋锐牙齿、会撕扯生肉的食肉动物。
谢慈垂下眼, 他手上还抱着一束热烈芬芳的红玫瑰,这是沈见江刚刚从陆沧那边接过手后随手塞给他的。
这也是他垂头细心在花店挑的一束最炽烈鲜活的玫瑰。
沈见江收到这束花的时候明显很高兴,他的脸颊是一种很清透的白,让人联想到乳白的牛奶,浮上一层浅浅的红晕时,像西方穹顶油画中被爱神之箭射中的美少年。
没有人不为他倾倒,包括陆沧。
谢慈觉得陆家大宅从来没有这样冷彻心扉过,尤其是当陆沧、他喜欢的人对他礼节性的点点头说:“辛苦了,我和阿江就先休息了,谢助理也不要太累,今晚就早些休息吧。”
谢慈只记得自己当时僵硬的扬起一抹笑来,分不清现实与虚幻的轻声道:“好。”
这样也好,早些打破他的妄想。
谢慈唤仆人从仓库中取出一个花瓶,花瓶的底色十分素,玫瑰过分的艳丽,锁进花瓶的时候看起来格格不入,可若是细下看来,却好似又能品出几分不同寻常的雅致。
世上没有绝无可能的事。
楼梯上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来人在黯淡的灯光下像是夜行而来的鬼怪,对方的黑发很长,几乎要盖住眼皮,脸色苍白如纸,眼角的红色胎记像是某种克制的封印,更衬的那双眼毫无生气,令人心底发冷。
谢慈专注的修剪花枝,手背稍稍绷起,他还是如此抗拒宋厌。
宋厌当然知道,可他不在意。
他想要对方,并不在意对方想不想要他。
阴郁的青年径直走到斯文助理的身边,他并没有着急暴露自己的任何目的,好像只是恰巧下楼看到对方修剪花枝,便自然而然的走来观赏一番。
只是,观赏的到底是人还是花,就不得而知了。
谢慈并不理会对方,白色的灯光映衬着黑夜,光线打在脸上,莫名的有些显灰。
整个大厅中只余下谢慈和宋厌两人,他们谁都没有说话,像是两个沉默的影子、石雕,没有生命,只是站在杂草中被风渐渐吞噬。
剪刀的声音彻底止住,谢慈将绿色的残枝丢入黑色的垃圾桶,他拿起一张白纸,随意擦拭了一下手腕,理理衣袖,迈步就要离开。
“不睡客房吗?”
阴郁的青年人如此说,见谢慈抬眸看向他,他乌鸦似的眼微微弯起一道古怪的弧度,暗的透不过一丝光线,他虚情假意的说:“陆沧亲自为你安排的客房,妈妈,你舍得离开吗?”
谢慈手指神经质的蜷缩了一下,他只是冷冷的看了这个疯子一眼,头也不转的准备离开。
可宋厌却不打算放过他,他低声喃喃道:“妈妈,客房就在主卧的旁边,那他们晚上接吻、做i的声音,妈妈也能听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