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至是在两天后的早晨出院的,是谢慈来接他的。
B市的天气变幻无常,秋天好像只一掠而过,随后便是寒的足以吐雾的冬,谢慈便特意给薛至带了件风衣。
他总是知道薛至最适合什么,给薛至选的衣服完美的凸出对方修长的腿与那张足够耀眼的脸。
薛至病好了,精神劲相比谢慈还要足,谢慈前几日日夜颠倒的照顾薛至,这会儿腰身显得愈加消瘦,偏生他脊背挺得很直,像一尘不染的白柳。
两人走出医院,薛至哥俩好的揽住谢慈的肩头,他被谢慈裹得严实,青年人身体热度本也就高,这会很清晰的感觉到指尖下对方温凉的身体。
谢慈穿的不多,很薄的一件外套,像是早起后匆忙套上的一般。
薛至顺着青年的胳膊往下滑,握住他的手,力度有些重。
对方的手冷的像沼泽中水鸟的尸体,冰冷的似乎能泛出几分青意。
薛至皱眉看他:“早上这么冷,怎么就穿了这么点?”
谢慈只感觉自己的感官似乎集中在对方握住的那只手上,很热,熟悉的体温。
甚至给他一种错觉,好像自己是扎根在冰冷湖水中的水草,即将枯萎死去,所以他能、也只能依赖着对方汲取唯一的温暖。
谢慈垂眼,不甚在意道:“忘了,没事,我耐寒。”
薛至却脱下了外套,披在谢慈的身上,他身上有一种很淡的青草与薄荷的味道,叫谢慈没法抗拒。
他絮絮叨叨的训责他,说他这样一丝不苟的人怎么还出了这种差错,说再耐寒的人也会有生病的时候。
薛至的手一刻都没离开谢慈凉的刺骨的腕。
谢慈想,他不是没有想放弃过这段暗恋,可每当他想要远离,对方却又会走到他身边告诉他,我们离不开彼此,给他一种被爱的感觉。
“薛至,阿慈?”一道微亮的男音从两人前方响起。
谢慈抬眼看过去,来人是两人的高中同学刘格,三人是前后桌,关系算是不错。
刘格的眼神落在谢慈和薛至握在一起的手,眼神带着几分了然的笑意:“好久不见,今天总算是给我碰着你们了,你们现在应该在一起了吧?”
他的眼神看向谢慈,柔了几分:“阿慈你还真是一心死守着他一个人,现在也好,你们好好过。结婚的时候记得请我吃一杯喜酒啊。”
薛至的眉头从刘格说第一句话开始就没放下来过,他道:“刘格,你怎么还跟以前一样就喜欢乱传谣,我跟阿慈都这么多年的兄弟了,哪有你说的那些事。”
他的语气显然是有些不高兴了。
刘格一愣,谢慈喜欢薛至在高中不是人尽皆知的事吗?
虽然谢慈从未对薛至表过白,但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吧?
谢慈抿抿唇,他看见了从刘格身后而来的苏秩,面色隐隐透出几分窒息般的冷与白,他说:“嗯,我跟阿至只是兄弟,刘格你误会了。”
苏秩这会儿已经走到三人身旁,他偏秀丽的眉眼带着礼貌性的微笑,好像什么都没听见。
眼神顿在谢慈身上,随后又落落大方的看向薛至道:“阿至,我来了,看来是来的有点晚了。”
薛至笑:“哪能,这大清早的,有阿慈接我就够了,还麻烦你跑一趟。”
苏秩走在薛至和谢慈的中间,一边跟薛至谈笑风生,那样自然的姿态让人挑不出分毫不对。
刘格看这架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看向谢慈的眼神顿时就带上几分怜悯了。
他的眼神落在苏秩身上,是真有些不明白薛至了,明明身边有个暗恋自己多年、优秀的不行的青梅竹马,居然会抛下去选另一个各方面都比不上的人。
不过感情这玩意也确实玄,也不是论陪伴或者优秀能解释的清楚的。
刘格心里尴尬,也不好多说什么,赶紧就离开了。
薛至其实心里也没有表面上那么冷静,三人打了车,谢慈坐在前面的副驾驶座上,背影正如他人一般,寂静、矜雅。
他沉静极了,好像根本没被别人的话影响到。
薛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本不该注意的谣言影响,可他的状态实在不对,连苏秩跟他聊天他都是心不在焉的状态,甚至连话都接不上。
苏秩应该是看出来不对劲的氛围了,他了然的不再多话。
薛至看着窗外的风景,思绪有些纷飞。
他向来将谢慈当做无话不谈、最不必忌讳的朋友。
他们之间可以聊一切的家庭琐事、篮球赛事、游戏玩乐。薛至有任何事,谢慈一定是第一个察觉到来帮他的;而薛至在青春叛逆的时期,唯一能让他低头的也只有谢慈。
他们从未缺席过对方人生的重要时刻,甚至于父母找不到人时会下意识的去找另一个人联系。
说是挚友都不足以表达两人的亲密,他们更像是早已将对方刻入习惯中的亲人。
所以,薛至从不会认为他们两人间会掺有什么旁的情情爱爱。
现在应该也是这样。
他不该被别人的风言风语影响,薛至还记得谢慈的话,像一剂清醒剂般。
对方面上含笑,甚至是有些漫不经心的调侃,他说:阿至,你该不会把那些家伙传的谣言当真了吧?
薛至冷静的告诉自己,别因为一些莫须有的事情破坏了他和谢慈之间多年的友谊。
你喜欢的是苏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