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改革的试点在江城,再过几年大家就不需要再为了大病奔走他乡了。”陈老师道。
段崇明剥壳的手顿了顿。
陈老师的父亲是个庄稼汉,早年间诊出了肝癌,是中晚期,按理来说有一定的机会治好。
但长久的攻坚战让人看不到希望,这位在坞里活了一辈子的男人不想客死异乡,最后放弃治疗,回家等死。
老一辈的执着无人可以劝阻,看不到终点的治疗寒了太多人的心。
顾惊山一直没说话,像个挂件一样坐在段崇明的身边,悠闲地吃着坚果。
只在他们聊到这个话题的时候才抬眼看了看强忍哽咽的陈姝含,眼里划过许多未知的情绪。
陈老师家住六楼,刚好卡在七楼的分割线,阶梯一道接着一道,反折往复。
段崇明没让陈老师再送,婉言拒绝:“陈老师,你腿脚不好,就不要再上下折腾了。”
陈老师温婉一笑,应声道:“好,那你们下楼的时候小心些。”
等下楼的声响彻底没掉,陈姝含才关上了大门,转过身摇了摇头。
“怎么了?小段难得来一次,你叹什么气。”丈夫把桌上的碗筷收拾到一起,见她这幅神情不禁有些疑惑。
“你不懂,小段今天带来的那个朋友哪有表面那么简单。”
陈姝含以前在S市教书,见过许多功成名就的家长,今天一见面就看出了男人的不同寻常。
即使他有意遮掩,也藏不住骨子里的清贵。
段崇明虽未和她讨论过家事,她也不难看成少年的出身不错。
但和今天那人相比,厚重的底蕴却又相差甚远,完全是小巫见大巫。
陈姝含不免有些担心,段崇明是不是招惹上了什么人。
“害,你就是瞎操心。”丈夫和她聊着天,手上动作也没闲着,不一会儿就把东西全收进了厨房。
他擦了擦手,把围裙带上:“你看得出大富大贵,难不成就看不见人好人坏了?”
陈姝含一言不发地坐下,没从他的安慰中得到几分宽慰。
小段今天忙前忙后,又是烫碗烫筷子又是用公筷给人夹菜。
那所谓的朋友倒是一副被服侍惯了的样子,在她明里暗里的视线扫过下,没有分毫坐立不安的表现。
她不好把情侣两字安在他们身上,搜肠刮肚,最后扯出个奴颜婢膝,却又觉得怎么安怎么不对。
县城的夜空黑得发亮,繁星点点缀在空中,空气凌冽清爽。
路灯昏暗,偶有几声狗吠,荡漾着无边的宁静和谐。
他们从县城里开车过来,把车停到了稍远的路边,这会儿从陈老师家出来便权当消食了。
顾惊山插兜走在后边,开口打断了这片静谧:“你做这个多久了。”
段崇明挑了下眉,莫名觉得这话有些熟悉。
“去年年初的时候就开始了。”
他边说,边把脚边的石头踢开。石子咕噜咕噜滚动到前面,又被他几步追上再踢飞。
“坞里只有小学,这边的人普遍觉得小学上完就够了,读得走的就再去市里读个初中,读不走的就出门打工,补贴家用。”
“但市里的初中贵,一般人都读不起,早些年能读出名头的人没几个,也就这些年坞里才好起来的。”
顾惊山注视着先自己一步的身影,从这闲散的语调里听出了几分淡淡的惆怅。
“这里的人自掏腰包买了水泥和砖,到处请老师回来教书。一穷二白的地方工资少的可怜不说,还看不到出路,没一个老师愿意留下来。”
“陈老师是第一个,也是她牵头搭建起了现在的老师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