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段冽迫切地需要一碗水。
前所未有的迫切。
途经丹卿身边时,段冽下意识垂头,那人睡得酣甜,毫无反应。
草窝里的鹰雕却不知何时醒来,它睁着小豆豆眼,与偷摸摸的主人面面相觑。
段冽当即竖起食指,在苍白唇间比了个噤声动作。
啁啁:……
因为身体虚弱,段冽走得极艰辛。
鹰雕犹豫片刻,跳出草窝,亦步亦趋跟在主人身后。
寻找好半晌,段冽才看到盛水的器皿,一个盖着木板的罐子。
段冽迅速舀了满碗水,因为太担心被楚之钦“抓包”,段冽喝得非常迅速。
喝完,也顾不上擦嘴,便要匆匆回草塌。
怎知鹰雕突然啄住他衣摆,竟不准他离开。
段冽趔趄两步,撞到木桌,发出“砰”的声响。
这声音不算太重,但委实算不得轻。
空气凝滞。
段冽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他紧张地抬眸望去,已然做好最坏打算。
烛光下,靠在梁柱熟睡的丹卿,突然动了动。
许是姿势不舒服,他伸出双手,紧紧抱住梁柱,把半边脸颊贴在上面。然后,又一动不动了。
段冽无语,抽了抽嘴角。
他俯首瞪着鹰雕,无声斥责两句,然后意会地再取一碗水,放到它面前。
果然,鹰雕不再拦段冽,而是顾自埋头饮水。
作为一只鸟,啁啁也觉得自己过得好生艰辛。
傍晚,在丹卿灼灼注视下,它逼不得已,也喝了几口鱼汤。
本来就只是意思意思一下,可意思意思的后果,真的很让这只鹰雕承受不起。
直到重新躺回草塌,段冽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多荒谬,他自嘲地笑了笑。
他到底在干什么?为何非要装昏迷不醒?为何担心被楚之钦看到他的行为?
那碗鱼汤,但凡他睁眼拒绝,不就可以不再遭罪了吗?
段冽薄唇抿成直线,眼底闪过几丝懊恼,还有不解。
但最终,夜色把他的眼眸染得幽深。
或许,是他害怕面对这样的“楚之钦”。
或许,是他心底藏了太多的无法理解。
或许,是他还没想好,该以怎样的表情,怎样的态度,怎样的口吻,再一次认识这个熟悉又陌生的故人。
疲惫的身体,终于拽着段冽沉沉睡去。
翌日,段冽自然醒来,四周安静,没有任何声音。
破庙空荡荡,段冽脑中陡然滋生出一个想法,若是楚之钦已然离去……
是不是也挺好?
可惜,丹卿没走,他只是进山捕鱼去了。
今儿丹卿的目的很纯粹,他甚至做了个渔网。
奇怪的是,啁啁每日都屁颠颠跟着他跑,今天若非丹卿眼尖逮着它,它定然躲在旮沓角落,不肯出声。
“啁啁,我们以后每天都要捕鱼煲汤,你知道么?”
进山路上,丹卿背着竹筐,如往常般,同小鹰雕闲聊,“这样你家主人才能早日醒来。”
鹰雕:“啁啁啁……”
丹卿:“你答应得可真痛快,真乖。”
鹰雕:“啁啁啁……”
丹卿用手抚摸乱蹦的鹰雕,微笑道:“莫急莫急,我已经走得很快了。”
鹰雕:……
啁啁绝望了,它躺平了。
晌午过后,丹卿拎着六条两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