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史官装束的女子从一旁走出。
晋兰无奈地道:“殿下,我一开始就说,这个法子不可行。”
“试一试嘛。”长鱼午道,心平气和。
晋兰觑一眼萼华殿内,好奇:“骊将军那位师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个十七八岁上下的少年。”长鱼午道,回忆起来,“腼腆、内向,不爱见人,师兄弟关系……嗯,非常好。”
晋兰:“非常好?”
长鱼午笑得眼睛弯弯:“嗯,非常好。”
长鱼午转身,向蓬莱殿的方向走去,边走边说:“据陛下说,南边肜国朝堂大变的时候,大名鼎鼎的沙鹿侯靳莽并不是死了,也并非失踪,而是被蝉夫子带走的,据说,带去了桃源。他明明已经饮下剧毒走到人生末路,夫子却依然能将他毫发无伤地带走。”
晋兰若有所思:“夫子确实……似有非人之能,世人皆以‘桃源’为心之归处。”
她话音一顿,难以自抑地想起师父靡明辞官要离开西亳的时候,他摸着她的脑袋,已然白发苍苍,说:“兰儿,为师要去寻找桃源了。”
“……此心安处,唯有桃源而已矣。”
桃源……
世间到底哪来的桃源,谁又能真的找到。
“有人说,他其实是神明使者。”长鱼午道,“你信么?”
晋兰从记忆里脱身,定定神,道:“神明之说,到底……颇为虚幻。”
“或许吧。”长鱼午说,意有所指,“各地均有神迹,唯独西亳没有,我有时想,是不是因为我们未曾见过,才一意孤行地觉得都是假的。”
晋兰一怔,忽见长鱼午停下了走路的步伐,蹲下身来,笑眯眯地道:“原来是琥珀呀!”
晋兰疑惑地探头,看见一只小小的毛色像烤糊了的奶猫大大咧咧地走在宫道正中央,同当家作主般威风凛凛,只是身体太小了,还是只奶猫的样子,毛也软茸茸地炸开,反差之下显得极为可爱。
晋兰只见其名不闻其声,疑道:“这是骊将军的猫?”
“唔。”长鱼午俯身搔搔琥珀的脑袋,“叫琥珀。”
“殿下不是一直想要一只这样的玳瑁色的猫?”晋兰说。
“对啊。”长鱼午笑起来,“这就是命了。我找也找不到,人家却正好就有一只。喏,小咪很喜欢它。”
小咪就是长鱼午的那只三花。
果不然不远处,一只三花翘着尾巴颠颠的、傻乎乎地跑来,与琥珀对唱了一会儿山歌,接着亲昵地蹭琥珀的脑袋,小咪微大的身躯把琥珀蹭得向一边倒去。长鱼午看得直乐,好心地扶住琥珀,让小咪蹭了个心满意足,接着才抱走小咪,对琥珀说:“你不回家吗小琥珀。”
琥珀呲牙:“咪——”
才安分下来的小咪紧跟着也咪一声。
长鱼午哭笑不得。
琥珀甩甩脑袋,绕过这群烦猫的二脚兽,径直跑向萼华殿的方向,晋兰道:“倒真是回家的。”
长鱼午摸摸望眼欲穿的小咪:“别看啦,我们去见陛下好不好。”
但小咪仍旧眼也不眨地盯着,直至琥珀消失在长道尽头才不情不愿地转过头。
琥珀一路玩一路慢悠悠地跑回许久没回的萼华殿,见大主人正好出门来,靳樨一愣,见它像见久未谋面的陌生猫,琥珀不由得非常气恼,出几天门而已就不认了吗,于是打定主意若是靳樨摸它,它一定要狠狠咬一口。
但是靳樨没有摸。
他只是回头把门打开了,示意琥珀自己进去。
琥珀失望地用爪子耙耙地,靳樨耐心等待,不为所动,完全不急,一人一猫僵持不下,最后琥珀落败,扭扭屁|股地跳过了门槛,靳樨这才重新合门,去膳房领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