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知洲一脸懵, 下意识就问旁边站着的彭波:
“这谁啊?”
彭波在看到那姑娘就已经意识到要糟,可惜他怎么跟人使眼色,那姑娘却跟没看到一样, 这会儿贺知洲这么一问,彭波也忍不住摸起了鼻子, 尴尬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那姑娘一进病房那目光就一直紧盯着贺知洲,并未留意到这屋子里还有其他人在, 听到贺知洲这么问, 她还以为贺知洲是想知道她是谁, 立马就笑着上前自我介绍道:
“我是朱凤玲啊, 知洲哥上回你还去我家吃过饭的, 你忘了?”
贺知洲面无表情, 相当直接地道:“哦,不认识。”
朱凤玲笑容僵了僵。
彭波则忍着笑, 赶忙补充道:“她是隔壁生产车间朱副主任的闺女, 上回朱副主任搞砸了一个重要零部件的单子,找师父您去帮忙临时救场, 是您帮他给解决了麻烦, 后来人家请你上家里去吃了一顿饭。”
贺知洲听到这个解释反倒更加不耐烦了:
“一个厂里的,我也就是顺便搭把手而已, 那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请吃一顿饭就完了呗,这咋还没完没了地客气上了?这朱立群有毛病吗,早翻篇的事儿我提都不带提一句的,他还让自己闺女来给我送汤, 搞什么名堂?赶紧让她哪儿来的哪儿回去, 没看我这乱着呢么?”
贺知洲这话可没把那边那朱凤玲给气死, 原本笑眯眯的表情彻底挂不住了。
正好这边那医生把贺知洲头上的伤重新处理了,就要跟贺知洲叨叨他这伤都有哪些注意事项,贺知洲立马就指了指旁边站着的江栗:
“哎哟,我头有点晕,身上不大舒服,不行了我得歇会儿,老万,有啥事你就跟我对象说吧。”
说着这家伙扔了那拐杖就往床上倒,一副一听医生唠叨就头大的模样。
江栗已经感觉到旁边有人向她投来了死亡视线,她差点没气笑了。
贺知洲这操作,她可眼熟得很,当初在临川县革委会家属院,这货就是拉着她来挡烂桃花的,现在这货又故技重施整这一招,江栗要还看不出他是故意的,那她就是傻子了!
> 她狠狠瞪了床上这么重要的贺知洲一眼,把小泥鳅给放下,从身边的挎包里掏出了纸和笔,这才笑眯眯地看向那位老医生:
“医生您好,我是贺知洲的对象,他这伤严重吗,有哪些需要注意的地方,麻烦您说得详细些,我这边给记一下。”
彭波这边要把朱凤玲给客气地请出去,但朱凤玲却怒瞪着江栗,很不客气地问道:
“你是谁?哪个单位的?知洲哥可是我们机械厂重点培育的工程技术员,你什么身份,家里是做什么的,你配得上他吗你?”
江栗用看智障一样的眼神看着朱凤玲,正要故技重施,把之前她对付那个疯子陈秋燕的那一套丧偶寡妇的说辞给说出来气一气这个小姑娘呢,没想到那边一直在装死的贺知洲听到朱凤玲这番不客气的话,倒先不乐意了,直接冲着站在他床边不远处的小泥鳅喊:
“儿子,过来,给爸看看,你那数独做得怎么样了?”
小泥鳅抬起头看了贺知洲一眼,本来是不打算配合自家这蠢舅舅如此白痴的戏路的,但看贺知洲那身上到处都是伤,看起来还蛮可怜的,他心下又不由得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走上前去,把他手里的小本子递给了贺知洲,还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来在贺知洲那被纱布缠着的臃肿脑袋上摸了摸,问道:
“疼……吗,爸爸?”
贺知洲立马挤眉弄眼一脸痛楚地直哼哼:“疼,特别疼,都快要疼死你老子我了。”
江栗:……
一家子都是戏精上身,这可咋整哦?
那边屋子里的仨,在听到贺知洲喊小泥鳅“儿子”的那一瞬间,就已经集体石化了,彭波还好说,毕竟之前贺知洲就已经介绍过这位江同志是他的对象,那这再多出来个儿子,好像也就不是……那么不能接受了吧?
受刺激最大的,是在见过贺知洲第一面就芳心暗许,立志非贺工不嫁的朱凤玲,她在知道江栗是贺知洲对象的时候还只是不服气,只想要跟这个莫名冒出来的女人一较高下,可下一瞬,更残酷的一幕就把她给震得险些没当场裂开。
年纪轻轻才二十岁的贺工,竟然……有儿子了?!
看着那边父子亲昵和谐的那一幕,朱 凤玲惊愕地瞪大了眼睛,完全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那边彭波见状也忍不住替这位尴尬,赶紧把人给连拖带拽地拉出了病房:
“朱同志啊,昨天贺工还昏迷在床上的时候,我就跟你说了让你别来了,你偏不听,贺工真要有心找对象,就他这条件,厂子里那些领导还能不想办法给他张罗?人家心里铁定是早就有人了,这不,正主都站这儿了,孩子都有了,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朱凤玲脸色煞白,见周围走过的人似乎都在朝她这边看,好像全是在看她笑话似的,气得一把将手里头炖的汤连饭盒一块儿给砸在了地上,一转身红着眼睛就跑了。
彭波都要无语了,这朱工家闺女也太不讲理了,上赶着非要来,劝都劝不住,现在发现她想的事儿成不了,立马就翻脸,这都什么人啊?平时装得温柔小意知书达理的,没想到这么快就现原形了,得亏贺工找的对象不是他,不然怕不是得后悔死了!
病房里的人自然也听到了外头摔饭盒的动静,但江栗表情很是淡定,听那位万医生把所有的注意事项还有忌口的问题都交待清楚了,她也逐一记下来之后,把人客客气气地送出病房后,她转过身关上房门,就冲着病床上的贺知洲喊:
“行了,别演了,人都走了,差不多得了啊。你这烂桃花挺多的啊,之前那陈秋燕算一个,这才刚回京市呢,又来了一个,你自己老实交代吧,你到底还有几个好姐姐好妹妹!”
贺知洲立马就苦巴着脸,为自己辩解:
“这我可真是比窦娥还冤枉,就刚刚那个,隔壁车间朱副主任家的闺女,我拢共就见过一次,那朱副主任就是个神经病,就两个月前,我帮了他一个忙,他说要请我上他家吃饭,我没多想就去了。”
“结果他设的居然是鸿门宴,好好的请吃饭,居然变成了跟他闺女相亲,把我给吓得当场就跑了,他要明着说是要给我跟他闺女牵红线,我肯定当场就拒绝了,还能上了他的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