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陵被钟宴护在身后,那?些人不听也不语,出手不择手段,招招置人于?死地,因是突然偷袭,钟宴手臂上中了一针,忍痛拔出剑来,厮杀之际,不知怎么,黑衣杀手竟愈来愈多。
屋外寒雨急声,一刻不缓,天如浓墨,伸手不见五指,铜盆里火光旺盛,只是周遭急风刮得它忽明忽灭,稚陵心跳如雷,能望见的情势,便是他们两?人陷在他们的包围里了。
刀兵铿锵,钟宴身受了数道深浅不一的伤,却把稚陵小心护在身后,不教她受一点的伤。他抹了一把嘴角鲜血,本欲冷声说出自己身份,可是才说一个“我?”字,汩汩鲜血哇地呕出,发不出音节来,呼吸急促,雨声大作?。
毕竟是双拳难敌四手,这须臾间来了二?三十人,更是听也不听他们的话,抡起刀就砍。稚陵不知他们要杀的是谁,更不知是不是真的就是冲着?他们两?人来的,可扪心自问,她好像也没得罪过谁——
此时不宜多想,逃命为上,她毫不犹豫,干脆一脚踢翻了铜盆,火光顷刻熄灭,世界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除了地上的火星子,没有一点光芒。
火星子明灭几下,稚陵暗自扯着?钟宴,慢慢后退,不想撞到了谁,一柄弯刀快如流星地挥过来,反射出微微雨光。
刀风是那?样?寒,刮过了脸,便像割出口子一样?疼。
锵的一声,弯刀咣当落地,稚陵吓了一跳,立即拉着?钟宴,继续退向门外。
交战里一片狼藉混乱响声,钟宴寡不敌众,她察觉得到,他挥剑渐渐慢下来,稚陵心急如焚,只想赶紧拉他到门外,骑上马,离开这里。
嘈杂大雨声里,似乎有低抑幽沉的嗓音,喘着?粗气响起:“走。”
那?声音不是钟宴的。
她睁大了眼?,只觉手被谁握了一下,满手黏腻,下一刻,腰间一股力道,把她猛推出去,踉跄站稳时,她跟钟宴已经被推到了门外。
这么漆黑的雨夜,微弱得不能再微弱的光里,她依稀看到血从?门中溅出来,溅上了门框。看不清,却可想象,一定是……鲜血淋漓的样?子。
她迟缓地开始颤抖,冷汗直流,也迟缓地意识到那?是即墨浔的声音。
她本想向里喊他一声“不要恋战”,然而心知他好不容易把她给推出来,自不希望她出声,再引那?些人追来,钟宴道:“先走。”
她一顿,回头上了马。这时候,她才发现?,满手黏腻被雨冲淡,原来是浓稠的鲜血。
第100章
杀了最?后一个人时,世界好像在眼前摇摇欲坠。
即墨浔捂住了肩膀穿身的伤,蹙着眉,微微闭眼,不可?抑制地晃了一晃,随即倒在血泊中。
雨声很急,没有一丝光亮的浓夜,破败屋中别无其他声息,只有他自己微弱的呼吸声。他的嘴唇不自觉地动了一动,脸上沾的血滚落进了嘴里,腥咸一片。
尽管这?样?,他费力睁开眼睛,看向朦胧漆黑的门外。全都是血,看不清,模模糊糊的,他试着在这样模糊的视野里搜寻人影。
没有他期盼的人影。
以他的武艺,若在从前?,以一敌百,不在话下。
可?这?次不同。
愈靠近她,他胸口的伤便会?开裂流血,痛到四肢百骸。
他躺了半晌,勉强维持着神志最?后一丝清醒,呼吸很轻,几不可?闻,四下里尸体躺满了狭窄屋子,他想,以前?在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