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不是也?无数次像这?样?过么……
呼吸牵扯到伤口,这?些大大小小的伤,慢慢开始发疼,尖锐的、钝浊的疼,密密地疼。
他依然不甘心地再费力地看向?门外?,依然没有人来。
躺一会?儿应该就能好了罢。
以前?不是都这?样?过来的么。
等再醒过来时,耳边朦朦胧胧响起一句惊喜的声音,接着窸窸窣窣的,……手腕似被谁搭了一搭,那人又说了什么。
全都很模糊。
即墨浔睁开眼睛,望着头顶悬着的金丝帐,试着动了动,四肢百骸便传来剧痛,床沿边有惊惶声:“爹爹,不能动,刚刚上了药。”
他深吸一口气,脑子昏昏沉沉,那日暗中追着稚陵出了灵水关,后来他杀了那二十几个杀手,好像累得睡着了。他心中一凛,哑声问?身侧的儿子:“你娘她……受伤了么?”
费力转过头,却看即墨煌漆黑双眼湿润不已,他情急之下,揪住了即墨煌的衣袖:“怎么了?”
即墨煌目光躲闪了两下,支吾着,说:“娘亲她……没有受伤。”
即墨浔似宽下心来,复又躺回去?,唇角微不可?察地勾了一勾,想起什么来,轻声地问?:“那她来看过爹爹么?”
即墨煌端着茶盏的手一抖,茶盏蓦地摔个粉碎,他脸色微微泛白,目光躲闪得更厉害了,弯腰去?收拾碎片,一边收拾,一边躲开脸,支吾说:“……娘……她看过。”
即墨浔心里想,那也?很好,她不是全然无情的罢,像是松了一口气,缓缓地说:“有没有吓到她……?她……是什么反应?”
他心里隐隐有一丝的期待。
即墨煌嘴唇苍白,却背过身去?,这?帐中服侍的小太监宫娥纷纷看眼色退下了,再没有别人,他终于无力地缓缓蹲下,抱着膝,嗓音微微哽咽地响起:“爹爹,你要静养,好好养伤。”
“哭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只流血,不流泪。”即墨浔温声安抚他,不想咳嗽起来,连日高烧不退,这?会?子,五脏六腑仿佛都在发疼。
即墨煌身形颤着,抱膝坐在脚踏上,闻声,回过头来,四目相对?,竟已泪流满面。
“爹爹希望是什么反应呢?”
即墨浔却被问?到心坎里了,只心底卑微觉得她能来看一眼已经不错了,可?看儿子的神情,只怕她没有如他期盼那般……他微微摇头,垂下了眼睫,帐外?依稀传来风声,刮得草野茫茫,林海滔滔,群山哗响。
即墨煌静了好一会?儿,声音益发低沉地说道:“娘亲她……来看过,她说……‘这?一回你救了我,我们从前?的事,就一笔勾销了。’”
即墨浔怔住了,——是原谅他么。
他心里尚未来得及欢喜,下意识要支撑起身子想去?找她,哪知即墨煌兀自垂着眼睛,轻声续道:“她走了。三天了。是……孩儿给的文牒。和……钟太傅一并去?了西?南。”
即墨浔陡然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那句话在耳边回荡,迟缓地反应过来,什么是“一笔勾销”,迟缓的,心口一痛,四肢百骸失去?了所有力气。
他唇角弯出个苦楚的弧度,鲜血从他紧抿的唇角淌下来,红的,一丝丝,像是系在手腕上用来结缘的红绳,一缕缕,像挽同心结用的丝绦。
他试着开口,却徒然呕血,仰躺着望着金丝帐顶绣着的并蒂红莲花,枝枝朵朵,灿烂盛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