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先蹦跶下来,旋即要扶姑娘下车,姑娘一避,轻盈两三?步下了来,微微有些得意。
只见?姑娘脸上微红——颠的。
白药却丝毫不?敢放松,亦步亦趋地跟着姑娘身后。
歇马处是荒山野岭,风景虽好,只是白药唯恐这山野间的风把姑娘给吹走了。阿弥陀佛,姑娘什么都?好,偏偏身子不?好,单薄得跟个纸片儿似的。
白药正要回头给姑娘取来银狐斗篷,迎面见?徐徐走来的青年笑道?:“是怕妹妹冷么,用我的罢。”
青年面如冠玉,银冠束发,一身石青缂丝的袍子,外披着墨色斗篷,他?正抬手取下斗篷,却见?那?紫衣罗裙裳的姑娘回过头来,笑着说:“表哥,我不?要你这件,颜色暗沉沉的。”
周业看得一愣,正纳闷,姑娘又说:“白药白药,把我的黛紫缎面的披风拿来。……不?要烟紫色的。”
白药见?姑娘她笑意盈盈,回头时?眉心一点红痣分外姝丽,应着声去了。
这痣也是相爷和夫人?的心病。
姑娘出生那?会儿,白皙面庞粉雕玉琢,偏眉心一粒红痣,来了个道?行高深的老道?长,说她这眉心痣是前世的因果,解了因果,身子便会好起来。
这因果是什么,老道?长没细细地说明?,只说关于姻缘。
白药后来也只是听说,听说那?几日家里闹翻了天,有说送姑娘去寺院修行个十几年的,那?自然舍不?得;也有说让姑娘早早定个亲事的,相爷不?同意;还有说给姑娘多招几房赘婿,用阳气补阴气的,因怕姑娘吃不?消而搁置了……
相爷那?会儿便十分信这位老道?长,据说他?是十分有名?的桐山观主,那?可是典籍里所记载的仙山福地。观主还赠了姑娘一帖名?字,用的什么典故,白药也说不?清楚,只是听起来很?好听,叫做“稚陵”。
老道?长还特?意叮嘱了相爷和夫人?,姑娘体弱,可上京城太肃杀,不?是养人?的地方。
因此,姑娘泰半时?候,住在离上京城百十里路的连瀛洲,富庶繁华,又没有什么上京的肃杀气,十分逍遥快乐。
相爷公务繁忙,但只要得了空——哪怕只是一晚上不?必当值,也要快马飞奔到连瀛洲来看望姑娘的。
每每还要逗姑娘:“阿陵想不?想爹爹?阿陵不?想爹爹,爹爹下次就不?来了。”等姑娘别着脸假装说“不?想他?”时?,相爷又着急说,“阿陵不?想爹爹,爹爹也是要来的,谁让爹爹想见?阿陵了呢?谁让爹爹是阿陵的爹爹呢?”
跟说绕口令似的,白药想,外头都?说相爷是个铁骨铮铮、铁面无私、光风霁月第一等清冷大权臣,他?们一定没见?过相爷这个样子。
白药还想着,相爷那?每月三?百贯的俸禄,多半时?候都?……
她抱着黛紫色的狐皮披风过来,给姑娘仔细围上,姑娘今日双鬟髻,乌发如瀑,配着银钗步摇,穿浅紫色罗裙,腰间束着一根银织镂空的丝带,典雅贵气。
这回趁春天好时?节,去陇西老祖宗李家住一阵子,路程远了些,相爷和夫人?都?不?放心,便让近来得闲的大公子——晋阳侯的长孙,姑娘的表哥周业护送她去。
周业才从西南历练回来,据说不?久还要回去,趁着空闲,送这位的薛家表妹回陇西去。
他?对薛家表妹自不?太熟悉,一来,表妹从小就在连瀛洲,听祖母说过,这表妹身子弱了些,老道?士说沾不?得上京城的煞气,几乎没进上京城里过;二来,他?又一直跟着武宁侯钟宴在西南。
他?祖父已然没有什么光宗耀祖的本事,父亲眼?看着同样没什么本事了,便指着他?,所以十几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