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命武宁侯钟宴去镇守西南,他?还小,也被父亲母亲用了人?情面子,让钟宴带上了他?。
武宁侯老侯爷去世,世子承爵,如今在西南一带也是赫赫声威。
虽然,周业至今也想不?明?白,当年南征之际立下大功的钟世子,怎么就会愿意去西南那?样偏远之地呆着呢。
坊间传说倒是说过,一次钟家饮宴,却有小人?,偷了武宁侯府一幅画,献到陛下面前。那?画上画的不?是旁人?,正是早逝的敬元皇后,陛下大怒,虽未在明?面上摆出,可不?久之后,钟宴就自请去了西南。
不?过这许多年,周业跟随他?做个帐下文?职幕僚,算亲近,也不?曾听他?提起过敬元皇后,更不?必提从他?口中晓得什么往事秘辛了。
“表哥,我们到了哪里了?”
周业猛回了神,见?紫衣紫披风的姑娘手搭在额头上远眺,群山翠绿,郁郁茂茂,正值春日,明?媚阳光落满她身,她笑意温和,也似这山野春风般,拂面不?觉寒冷,只觉浑身都?暖洋洋的。
周业笑着答道?:“再走几段路就到洛阳了。”
稚陵说:“那?几时?才能到咸阳?看天色,得在洛阳歇一夜了罢!”
白药听得出她语气里隐隐有些兴奋,毫无意外,刚想劝说什么,阳春倒先笑着附和起稚陵来:“肯定是要歇的呀,”她小手捏了捏稚陵的肩膀,殷勤给她捶了捶背,说,“姑娘坐马车都?要坐散架了。”
白药无可奈何。这一路上,每走到个不?论是大是小的地方,但凡有些人?烟,算个城,姑娘都?稀奇得不?得了,要逛一逛,看一看,便是见?个寺庙进去拜拜都?很?新鲜。
连瀛洲哪里就没有香火鼎盛的大寺庙了?哪里就没有熙熙攘攘的街市了?姑娘倒觉得,这每一处的草木,各有每一处的不?同。
白药自己看不?出来,阳春可能也看不?出来,但阳春一贯都?要附和姑娘的话,便说:对极了。
白药想,姑娘还不?知陇西有多好玩呢,这回去咸阳,只怕要玩得乐不?思蜀——乐不?思爹娘了。
这晚他?们一行歇在洛阳城里最鼎盛有名?的迎福客栈,但夜里洛阳城张灯结彩的,稚陵在窗前站着,望着街市灯火,心里耐不?住痒痒,也立即要去逛。
逛之前,便又是她最难抉择的时?候了:“白药,我穿哪件好呢?这紫的,白日穿过了,夜里不?显好看;这白的?会不?会素了些?唔,绿的呢?不?行,绿的跟黄澄澄的灯一照就变色了……”
白药艰难地指了指一件大红色的织金长裙子,稚陵比了比说:“就这个吧。”
于是欢欢喜喜换了这身大红罗裙,霎时?间,白药便觉得眼?睛亮了亮——被姑娘的光彩照的。
周业在门外候了小半时?辰,久久未见?她们出来,不?禁疑惑,又过了一会儿,门缓缓打开?,映着明?丽的琉璃灯火,款款步出的红衣姑娘,眉眼?清丽,弯出了温柔恰到好处的笑意,蛾眉细长,眼?若秋水,眉心的红痣也极其艳丽,这身红裙,衬出她与白日的典雅贵气不?同的明?艳气质来。
周业又看得愣了愣,旋即耳根红了红,躲闪着目光,轻咳一声说:“妹妹,咱们走吧。”
洛阳自古繁华,夜夜街市灯火如昼不?足为奇,稚陵在连瀛洲长大,那?里也富庶繁华,可跟洛阳比便要差一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