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教书去了,房里没人,笔墨纸砚一样俱全,桌上还留着两本书。
虞珵美拿起来看了看,一本《论语》一本《孝经》,见董玉从桌下又摸出一本《孙子兵法》,不禁失笑:“你这是要考个武状元把你爹气死?”
董玉拉着他的袖子示意坐,而后满目憧憬的将书塞到虞珵美手中,“舅,你给我讲讲呗?爹说你领过兵打过仗!你杀过人吗?杀人是种什么感觉?”
虞珵美将书一卷,抬手在他头顶敲了下,“毛都没长齐,就想听杀人?”
“我这也是为国担忧啊!”董玉抓着虞珵美手腕,一双与虞闻溪及其相似的杏仁眼瞪得锃亮,“你看咱们跟北面打了那么多场仗,没几次能打赢的,总不能一直靠着老将军罢!我多学学,以后也能帮上陛下!”
虞珵美向他翻了个白眼,心道:“等你长大,黄花菜都凉了。”却又不忍心打击董玉的积极性,随手翻开一页,想着随便说两句将他打发了,谁料在看到书页上的字后不禁一怔。
董玉见他不说话,便缠上他的手臂将脑袋探过去,一字一句读了出来,“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这是什么意思啊舅舅?”
虞珵美垂下眼睫,手指抚摸过书页上的字,轻声道:“意思就是,真正会打仗的人是不动用一兵一卒就能取胜。”
说这话时,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很遥远的身影。
“你刚才说的下半句诗是什么?”他忽然问向身旁的孩子。
董玉摇头道:“我娘不让我说,她说你听了会难受。”
虞珵美皱着眉头笑起来,“诗而已,我有什么好难过的,你说就是。”
董玉想了想,背诵起来,“桃花春水渌,水上鸳鸯浴。凝恨对残晖,忆君君不知。”
原来是不首情诗。
虞珵美笑了下,看向董玉,“这些年让你们跟着我受苦了。”
小孩子不会说谎,董玉听他这样说,当即反驳道:“哪有!扬州可比我们在西北的家好多啦!宅子大,人也多,每天都有看不完的热闹,我喜欢都来不及!”
虞珵美点点头,牵过他的手,问道:“那我们一辈子都住在这里好不好?”
董玉想也不想脱口而出,“不好!我爹说了,人都是要落叶归根的,我的根不在这里,总有一天我会回到雁归,回到北方,扬州城再好也不是我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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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彦赶在吃晚饭前回了家,手里拎着两壶药酒,虞珵美一眼便认出来了,是西城最好的那家药铺。
“跑那么远。”他替董彦斟酒。
董彦起身连连道谢,这么多年过去,两人之间还是有些生疏和客气。
虞闻溪帮小女儿挽起衣袖,将一只肥大的鸡腿递了过去。
小姑娘不吃,举着鸡腿喊:“舅舅!”
“你舅舅不吃,”说着,她将一盘青菜摆到虞珵美面前,似在抱怨,“都喝两年药了,身子怎么还不见好?我看这里的御医都不如那些江湖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