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昱之弟荀昙亦遭受牵连,终身禁锢不可为官,而荀昙之孙便是荀攸。
此话一出,让荀悦脸色瞬间一沉,许靖此人之心何其歹毒,居然想让颍川荀氏成为天下士族的眼中钉肉中刺。
荀彧与荀攸是得天子重用,却已经和宗族渐渐断了来往,连他荀悦也是常住雒阳,少有返回颍川,就是为了避嫌。
一则是不想让其他州郡的士族眼红,二则是让天子放心,荀氏为荀子后嗣有族规为训,绝不会像汝南袁氏那样包藏祸心。
不会搞什麽门生故吏遍布天下的事情,也不会和士人结党,只会一心为公的选贤与能,故而将许多人托交情的举荐,都好言拒绝,让他们走科考之路。
没想到天下才安稳多久,便有人按耐不住想争权夺利了,看来度田打击豪强,还不足以让各州郡的士族引为鉴戒啊!
随着这两年天子远在关中治理雍丶凉,就有士人忘了陛下之威……
荀悦看着面前的众多名士,心里感到好笑的同时,却仍然有一股怒火冒上心头,起身沉声礼道:「文休,何出此言?」
「荀氏一直不忘先祖之训,勤勤恳恳辅佐天子治官吏,抚百姓,从不贪图虚名。」
「若这样还惹来非议,只能说君子有过行,小人嫉之不能容,君子无过行,小人嫉之亦不能容。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诸位请便,恕我不能送客!」
荀悦一番话说得有些士人面红耳赤,而他说完就径直拱手拜别,便准备回到后院,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却被其他人拉住衣袍拦下,还为许靖开解道:「荀公勿要怪罪许公,他也是因想拜见张公与赵公而不可见,方才有了失口之言,还望荀公莫怪,莫怪啊!」
「正是如此,荀公莫责怪许公的违心之论,只不过是一时情急罢了。」
有人想缓和场面的气氛,悄悄拉了一下许靖的衣袖,让他见好就收,不要与颍川荀氏闹得太僵。
不然到最后吃亏的绝不会是荀氏,反而会是汝南许氏。
若许子将还在世,许氏还能藉助士林中的名望,不用低头赔罪。
可现在情况不同了,你许靖是得罪不起荀氏的,在场的士人也不会有人傻乎乎的站出来,为了你去和荀氏对抗。
大家可不想断绝仕途,虽有嫉恨却也只摆在暗地,明面还是要和荀氏交好。
原本怒气冲冲的许靖,在身后两人的拉扯衣袖下,也明白了这道理。
他强忍着羞耻心,尽力扯起一缕笑容,对荀悦躬身赔罪道:「靖怒意下的随口乱说,不可当真。还望荀公恕我失心谬误之言。」
许靖说完,再次拜礼赔罪。
「许公何须如此重礼,人生在世孰能无过,能知其过而速改,则无过矣。」
荀悦步履轻盈地露着笑意过去,搀扶起身体僵硬的许靖,用安慰孩童的话语,拍了拍他的手臂道。
许靖的笑脸再也维持不住,瞬间黑如锅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