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抱怨,更不后悔。
但一想到这双眼睛以后可能看不见师兄的脸,也看不见师兄笑,一股哀戚就油然而生。
但现在最重要的是等谢轻逢回来。
借着那一点朦胧的轮廓,他慢慢起身,往船舱外走去,小鲛人在前引路,他就跟在后面,好在他修为颇深,五感超越常人许多,只要不是交战,就不会看出异常。
然而才到门口,七八道目光就齐齐转了过来,情绪不一,有的好奇,有的意外,有的盯着小鲛人,有的盯着季则声。
他似有所觉,朝着目光投来的方向微微颔首,缓步上了楼,朝甲板而去。
今天是阴雨天,连风中都带着一股咸腥的气息,季则声抬起头去看太阳,却只看见了一团漆黑的日影,圆圈周围泛着一点点光晕,十分怪异。
他相信谢轻逢会回来,这只是迟早问题。
可现在他分辨不清方向,不能相助谢轻逢,就算能找到方向,大抵也是拖累,只能在船上静静等待。
“都已经一天了,蜃怪那么凶悍,你那个朋友怕是回不来了……你节哀吧。”男人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语气意味不明。
季则声淡然道:“不会。”
谢轻逢是什么人,又怎么会被一头海兽轻易杀死。
他如此斩钉截铁,倒让旁人尴尬起来,那人像是摸了摸后脑勺:“好罢,那希望他早点回来。”
为免旁人看出端倪,季则声也不久留,很快就回到了船舱,小鲛人亦步亦趋,爬回浴桶里,舒舒服服泡着,他的扇贝都吃完了,现在饿得厉害,季则声从储物玉佩里掏了掏,掏出几只烤羊,是他先前收起来的,小鲛人眼睛一亮,立马开始大快朵颐。
“这几天别乱跑,待在我身边,要是有人想伤害你,你就抓紧机会跳进海里,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别让他们碰你。”
他的眼睛变成这样,不知是暂时还是永远,且内息紊乱又失明,对上人多不一定能取胜,围在门外那些人虎视眈眈,八成是为了小鲛人。
这条船上有良善之辈,也有贪婪之徒,更多只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季则声此刻处境,不得不防。
那些人现在不动手,或许碍于季则声二人舍身相救之情,又担忧他的修为,才一直观望不敢动手。
可无价珍宝在前,又有几人能不心动,他们如今脱离险境,自然就会想起此行的目的,更会想起一条幼年鲛人,只要为他们流下眼泪,就能保一世无忧。
小鲛人听他这么说,擦了擦嘴巴,信誓旦旦道:“不跑,要陪着爹爹。”
他答应过谢轻逢,要照顾好季则声的。
季则声闻言,又伸手摸了摸小鲛人的脑袋,后者抬起脑袋,嗅了嗅他的手腕,似乎很喜欢他身上的味道。
季则声道:“你跟着我们,不想你的族人父母吗?”
小鲛人道:“没有父母。”
他只道:“他嫌小鲛人吃得多,小鲛人生气,就出来了。”
季则声不明所以:“他是谁?”
小鲛人歪头想了想,但什么都说不出来:“他就是他,和爹爹一样有两条腿,味道和爹爹也很像。”
听这个描述应该是个人。
季则声道:“他现在在哪里?”
小鲛人道:“住在岛上,小鲛人饿的时候会去找他。”
只是他现在出来了,离得很远,很难回去。
季则声思索片刻,却未多问,坐在榻上运功疗伤许久,才慢慢睡去。
除了到甲板上看谢轻逢有没有回来,其他时候他们鲜少出门,小鲛人就埋在浴桶里睡觉,呼噜呼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