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比沈持还亢奋,恨不得立刻飞回樊武县驿站,将堪到朱砂矿的消息告诉胡见春等人。
让他们听听,看,我家大人说铜仁县有朱砂矿就有,厉害吧。
姜蘅缓甩拂尘慢捋长须,笑道:“小哥儿不要急,不要急,”他瞧了眼沈持:“须得工部先将此事奏明圣上,再给黔州府、铜仁县两地的知府、县令发文,发动人工清理山麓,之后,贫道才能详堪矿洞位置,方能挖矿。”
眼下只是粗粗堪明铜仁县的山中有朱砂矿,至于从哪里打洞下铁锹,还要会同工部的官吏们一道再行细堪。
当然,在挥铁锹之前,要上报皇帝,请朝廷发公文知会黔州府上下官吏。
甚至,朝廷还要给驻安远县的戍军传信,必要时,少不得请将士们协助帮忙。
工部开矿是项巨大而繁琐的工事,常常要调集各方共同协作。
沈持:“姜道长说得极是,咱们先回去告诉胡大人他们吧。”
他们赶回樊武县驿站。
驿站之中,胡见春正在给家中写信,也不知怎么回事,他写一行停下笔叹一口气,眉间尽是愁绪,一日日探不到朱砂矿,这是何等的煎熬。
听见门外马嘶鸣,他搁下笔,负手踱步出来:“回来啦?”
他都没问有没有堪到矿,似乎知道问了也是白问。
“回来了。”沈持回话的时候尾音上扬,眉梢带着淡淡的笑意。
胡见春:“……”这少年人路上遇到女郎跟他搭讪了吗?瞧这一脸喜气。
又见姜蘅回来也是带着笑的,他师弟邱长风没摆臭脸,胡见春微微一怔:“沈大人,姜道长,可是……”
“胡大人哟,”姜蘅说道:“你今晚有的忙了。”
胡见春的手抖了下:“可是堪到朱砂矿了?”
姜蘅:“据贫道所堪,铜仁县的山中十有八~九是有矿的。”
胡见春搓搓手,在庭院中转了两圈:“哎呀,这真是天大的惊喜,本官……本官这就去写折子……”
说完,他几乎是飞奔进房里的。
当夜,一封奏折从樊武驿站送出,八百里加急驰往京城皇帝萧敏的上书房。
等待批复的日子,沈持拿出史玉皎的那把小弩,将弩机拆开捣鼓来捣鼓去。
吕居瞧见了,也同他一道来演算,二人在驿站的后院扎起草垛,一次次演试,记录下一个又一个数据。
“想不到沈大人竟如此精通算学,”吕居对沈持的“专业”水准十分意外:“真叫下官佩服不已。”
沈持:“吕大人自谦了,”他说道:“在下年幼时好涉猎群书,看算学书不求甚解,如今不过半瓶子水罢了。”
二人说话时已是七月初盛夏时节,然黔地翠竹婆娑,山风拂面几度清凉,丝毫不觉暑热。
这日午后,太监丁逢带着一封公文从京城来到樊武驿站,他手里拿的是朝廷敕工部主持在铜仁县开朱砂矿的公文。连同公文
法:“要不咱们放火烧山吧。”
沈持:“……”建议他不要建议放火烧山,毕竟那太破坏生态平衡。
赵蟾桂懊恼地抓了一把脑袋,闭嘴办事去了。
五日后,姜蘅带着邱长风再度去铜仁县堪矿。
不巧遇到下雨天,路滑,从清晨走到晌午才到铜仁县,邱长风骂骂咧咧一抬眼,倏然伸脖子愣怔:嚯,山麓怎么那么多人,还有人把树给伐了,密林瞬间显得空旷疏朗起来。
邱长风走进密林:“福生无量天尊。”
这是沈富贵骗人的把戏吧。
一个低头翻找的村民回头看他一眼:“道爷,听说前朝有位将军运送金银的车路过此地,到这儿翻了,如今金银现世,好多人都捡到碎银子了呢,道爷也快跟着咱们翻翻山,碰碰运气吧。”
“……好。”邱长风看着忙碌而认真寻找的身影,他们背上背着麻袋,将从地上翻起来的枯枝败叶和一堆腐烂的东西都堆在手推木车之中,地面露出薄薄的湿润的土层。
这里的土地真是贫瘠啊,只有三公分不到的厚度,怪不得种不出什么庄稼来。邱长风感慨地想。
一处的山麓已被清理大半,由于银子是从树根处捡到的,好多树木被砍伐,阳光透进来,瘴气瞬间飘散出去五六分。
即便不用药丸塞住口鼻,在林中行走,也不会感到头晕恶心。
“银子,啊银子!”有人捡到了半块碎银子,放声高喊起来。
一些年轻力壮的蜂拥而上,疯狂地翻起地来。“银子,银子……”他们近乎疯狂地高喊:“我要银子……”
林中有大胆的飞鸟,轻蔑地俯瞰一眼,拍拍翅膀飞走了。
地面裸漏出来了!
邱长风忽然意识到这是好事,他跟着师兄姜蘅三步并作两步往山坡上走,等他走到高点,往下一望,东北方,没有矿藏之象。
西北方,毫无矿脉走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