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 刘院使身后,产婆抱着一个极小的襁褓出来,走到谢尘身边。
她有些遗憾的道∶"可惜了,是个男孩儿呢。"
谢尘看着那个小小的襁褓,只觉上面血色刺的满目生疼。
"谢大人节哀。"
刘院使也觉得伤感,刚安慰一句却被李滨惊慌的呼喊声打断。
"三爷!"
只见谢尘唇边鲜血溢出,面如金纸。
刘院使伸手握上他的脉,顿时眉头紧皱∶"大人这伤势不能再拖了,得赶紧用药休息才行。"
谢尘神色漠然的道∶"我先进去看看她。"
刘院使叹了口气,道∶"谢大人,你现在这样硬撑对身体而言绝非益事,须知珍重自身,来日方长的道理啊!"
谢尘嘴角扯了下,用指腹携了下嘴角的血迹,没有答话,只是径直跨过了门槛。
屋里有浓重血腥味弥漫着,太医和产婆都退了出去,剩下的几个下人也都静默无声。
他脚步有些重,越是靠近越是犹豫。
眼睛浮肿的小招的端着一盆血水从里面出来,看见站在外面的谢尘,想起自家姑娘那么好,遭这一番罪都是因为眼前这个人,就实在忍不住心里的气。
她从谢尘身边走过,端着的铜盆重重撞了他一下。
"哼-"
谢尘皱着眉闷哼了一声。
血红色的污水洒在他衣袍下摆上,铜盆坚硬的边缘撞在他的胸肋处,震动着因受伤而脆弱不堪的内腑。
喉中腥甜再次涌上,那张本就苍白鬼魅一般的面孔更显出两分惨淡。
跟在他身边的李滨顿时心都揪了起来, 一双眼带着厉色的看向小招。
小招也被吓了一跳,这人怎么跟纸糊的一样。
谢尘摆摆手,什么也没说。
小招也是心有余悸,低着头快步往外走,生怕这位三爷动了真火丢了自己这条小命。
谢尘走进卧房,辛妈妈正在用湿热的棉帕为白歌擦脸。
见了谢尘,她顿下手中的动作,叹了口气,起身退了出去。
榻上的人紧闭着眼眸,纤细秀雅的眉紧紧蹙着,似在忍受极大的痛楚。
谢尘走到她身前,伸手想去抚平她眉宇间的印痕,但手伸到一半,却又收了回去。
最后也只是静静看了良久。
莫妄斋中。
听到孩子没了,而且是个已经成型的男孩儿,谢老夫人用手狠狠捶了一下黄花梨扶手。
"造孽啊!"
而一直强撑着身体等消息的戚白玉,垂下眸子,用帕子掩着嘴边的笑意。
被丫鬟搀扶着出了莫妄斋,她咳了两声道∶"去给父亲送个信儿吧,估计他正等着呢!"
那有些虚弱的声音里,却是掩饰不住的轻快得意。
"可惜了,看不见他的表情,一定精彩极了。"
她喃喃的道,眸子里闪烁着夹杂着恶意与满足的光。
此时,戚国公果然如戚白玉所料,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他被谢尘的暗卫赶出了谢府,却也没走,只是坐马车上,在谢府的门口等着。
直到戚三爷和苏姨娘都要被冻僵了,谢府的大门才打开,一个小厮出来报信。
"孩子没了,还是个男孩儿?"
见小厮点了头,他紧咬着牙,语气极重的道∶"好,很好!"
他回头望着晨曦下,谢府巍峨的门额,冷笑一声∶"谢尘,你先不讲道义,可怪不了我戚家了
说罢,他狠狠撂下马车的帘子,怒道∶"回府!"
"那个-_"
苏姨娘还有些不甘心的想问问白歌怎么样了,可还活着,孩子已经没了,再把女儿也搭进去,可太亏了。
只是她话还未出口,便被戚国公冷冷扫了一眼。
戚三爷和苏姨娘被他这目光吓得顿时噤若寒蝉,只能闭上了嘴。
白歌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第二天的夜里。
熟悉的缠枝纹帐幔映入眼帘,疼痛和无力感袭来。
"妇娘,姑娘!"
"辛妈妈,姑娘醒了!"
小招的声音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