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房墙体厚, 质量扎实,隔音效果一绝。
房间内外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外边安宁光明,敞亮的走廊宽阔,楼道拐角处的盆栽绿植都泛着勃勃生机与盎然的活气,底下两位长辈正在看电视,客厅和厨房亦都亮堂堂。
只有二楼的这里沉抑昏暗,独属于两个人的秘密悄然进行,各自的小心思被夜色恣意吞食再放大,悉数展现出来。
风时不时吹进来,骤然间又有些冷。
周希云随手拉过一条宽大的毯子,盖住她俩。
乔言往后躲了躲,可未能挪开半米距离就被逮住脚踝抓回来。
二人不出声地僵持了片刻,最终还是以乔言的再次失败告终,反抗只是徒劳。
乔言拍拍身上那位的肩膀,说不了话,真怕突然被发现了,胆子小得要命,这会儿比谁都怂,在自己的地盘上也时刻揪心。
周希云在她唇上堵了几秒,低声说∶"安静些,没事。'
"我妈有钥匙,"得以短暂自由的乔言深深换了口气,"她随时都可以进来。"周希云啄一口她的唇角,说道∶"不会。"乔言说∶"我妈又不是听你的……"
周希云对乔家的情况了如指掌,"钥匙在姥姥那里。"语罢,又不让某人再瞎咧咧了。
钥匙都在隔壁姥姥房间,要用得上来找才行,到时势必能听见动静,哪会被发现。何况徐女士真要是想进来,肯定先敲门喊人,哪会是去找钥匙,搞得这么麻烦。
这么一想其实挺有道理,符合徐子卿直来直往的行事作风。
乔言没想到这一茬,只顾着担心去了,现在勉强安定下来,不过还是紧张,心跳都砰砰砰加速,挨上去就能清楚听到。
毕竟是在自家,不是其它地方,感觉和客栈那次完全不同,想镇静下来都难。
周希云把毯子盖过头顶,挡住外面的所有。
密闭的小空间会让人感到安全些,仿若多了层无坚不摧的隔绝屏障。@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善
亲过一次后,乔言改为抱着周希云,两条胳膊都搭对方肩上,修长的白腿也勾着这人,八爪鱼似
②
>周希云拍了拍她,示意放松些。
毯子蒙在顶上久了,里头空气都渐渐稀薄,变得热乎乎的,沉闷得很。乔言抓了抓毯子,欲将其往下拉动,但手上的动作幅度太小了,作用不大,没能把这碍事的玩意扯掉。
等到能呼吸新鲜空气,已是一刻钟过后。
乔言抽空摁亮床头的暖橘色黄灯,倍感关灯更有嫌疑,更容易被亲妈逮住小尾巴,便做贼心虚赶紧补救。
柔色之下,所有都放缓了,双方面对面看着,那种扭呢不安的感觉让人愈发羞耻。即使只是亲两口嘴巴,没机会做出越线的举动。
乔言霸道,耍横说∶"不准看我,周希云你闭眼睛,快点。"周希云偏不,靠近蹭她鼻尖与脸。
乔言不解气掐这人一下,但没使上指甲来真的,只是用食指与拇指捏捻周希云手臂上的肉,没弄疼对方。
一楼电视机里的方言剧很有趣,诙谐幽默,通俗易懂,演的内容比较贴近生活。姥姥看得开心徐子卿便多陪陪她,也不着急上楼休息。
老人家平常还是比较孤单,也不是天天都会出去找老友散心,很多时候都是一个人待在家里独自度过白天,只有晚上和周末才能跟徐子卿见见。姥爷去世后的日子总显得漫长难捱,少了许多乐趣,家里的氛围远不如从前热闹了,冷冷清清的。
徐子卿问姥姥∶"妈,要不要喝茶,我给你泡。"
姥姥摆手,"喝咯夜里睡不戳,不要。"
徐子卿看看时间"快十点半了。示意早些歇息,老人家的身体不适合熬夜。
姥姥小孩儿一样,大晚上了还不乐意休息。"再看哈嘛,这个剧好安逸哟。"
徐子卿没办法,只能依着,又多看了二十分钟。
快关电视那时,周希云穿戴齐整地下来,见到徐女士她们还打招呼。徐子卿笑眯眯,客气问周希云要不要再坐会儿,待对方婉拒后又让明天再来,丝毫没看出哪里不对劲。
周希云那样子正正经经,与平时没多大差别。
等十一点关大门上楼后,二楼乔言的房间还是关门熄灯状,俨然已经休息的架势。
徐子卿把姥姥送进房间,以为女儿已经歇下了,便轻手轻脚走开,几步路转进另一边的卧室,不打扰乔言。
而此时的屋子中,乔言冬眠似的裹被窝里,只露出一个顶着乱糟糟头发的脑袋瓜子。她安静听着外面的动向,确定亲妈回去了才松懈些,翻身仰躺外床上舒舒气儿,伸出光溜的胳膊摸手机,暗搓搓调早起的闹钟。
床上的余温经久不散,残留着另一个人存在过的痕迹。
调好闹钟,乔言倏地钻回被子底下,打算借此闷死没骨气的自己。
她如今真是一点原则都没有了,坚守不住自我。她悄悄鄙夷自己,却忍不住脸上发烫,控制不了那些身体上的反应。
又值农历中旬的夜晚了,天上的月亮圆白饱满,成了漂亮的玉盘,四周的云层堆叠,不久就将它吃进去,囫囵一口吞掉小半。
乔言软趴趴倒在那儿,拱拱被子,隆起一小团。
一夜安眠。
晨光接替昏黑,太阳从天际露出一丢丢形状。
早上,乔言提前爬起来洗了个澡再出门,收拾一番,准时赶到店里干活。新的一天又是动力满满,美好的时光就此展开。
经过连续一周的吃药兼保养,乔言嗓子疼哑的症状得到了好转,恢复得不算太快,但过程也不是特别遭罪。
既然病痊愈了,周末的两天自然是乔言轮值守店,把请过的假都补回来。
徐子卿仍旧要求晚上回西井大院,让至少过完这个周末,怕乔言照顾不了自己。当妈的趁放假煲了一大锅浓香的汤,特意给女儿补补身子,白天还带着姥姥外出购物,往清河街小别墅里塞了一大堆吃的喝的,硬是把关心落到了行动上。
周慧文这周末出差,打飞机去了海南,亲自到那边洽谈业务。
周家房子里又只剩周希云一个,乔言晚上明目张胆过去,借口到对面帮考研的那位员工找资料,每次一过去就是两三个小时。
徐子卿从不怀疑,管都不管乔言,夜里留个门就成。
那两天乔言和周希云都是在书房里度过的,起初都是正儿八经地看书或工作,各忙各的,互不打扰,到后面才会亲近点。
乔言德行不改,爱招惹对方,惹完又不负责,还喜欢把问题甩到周希云头上。她换了种方式欺负人,依然恶劣,只有每次发觉不能再继续下去了,才会示弱装糊涂求放过。
周希云捏她脸,她假模假样喊痛,搞得人家下死手了一般;周希云抱她坐腿上,还没做什么,她不按套路出牌,先凑近有样学样地啃对方一口;周希云让她闭嘴,她非得哼唧喳喳,当面作对。
两人还是"死敌"模式,这种时候了都做不到和睦,必须找点不痛快才能进行下去。当然,主要是乔言单方面的找事,周希云只能由着。
乔言有点不适应,但也不排斥这些。
按以前惯有的模式来说,她俩不该这样,乔言应当宁死不屈,绝不向其低头,而周希云亦该是对她不屑一顾,不把她的各种花招看在眼里,有时还会损两句。
说不明白究竟哪里变了,总之,她俩就像是两种反应物,本来是极其稳定的,多年不改,但在醉酒的条件下蓦地产生了碰撞,从而导致了反应,这阵子生病照顾就如同催化剂,倏然极大地加速了这个过程。
每次面对徐子卿她们时,乔言总心里发虚,不大自在,尤其是被周希云刚亲完,回家就当场撞上亲妈。
徐子卿熬了锅下火的汤,硬逼着让喝。徐女士见女儿的嘴巴老是红润润的,以为那是换季导致的上火,还劳心劳力做一些清热的菜来吃。
乔言哪敢讲实话,默默喝汤吃菜,绝不反驳那不是上火了。
随着两人关系的推进,以前的一些问题渐渐迎刃而解,不再是困扰,比如江开聘,比如邢远,比如周希云另外那些男性追求者。
星期一这天乔言到益丰集团送外卖订单,在电梯里遇到了江开聘,那时江开聘和另外一位部门里的女同事一起,三人恰巧碰上了。
乔言不知道江开聘是否还认识自己,想着见面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便没吱声,避免尴尬局面。
结果江开聘认出了她,没架子地喊道∶"乔老板,好巧,又来送订单?"
乔言点点头,心里别扭,可面上还是坦然,客套说∶"嗯对,江先生你呢,马上下班了?""不是,哪可能,还有两个多小时才能走。"江开聘说,晃晃手上的文件袋,"得出去送一份东西,领导要得比较急,让马上过去。"
乔言做出了然的样子,不好奇那位领导是周希云还是别的谁。
她和江开聘谈话期间,剩下那个女同事从头到尾不开口,发现江开聘对她地此熟络,态度又比较和善,女同事还拧了拧眉,不大高兴,似乎有些防备介意。
乔言敏锐捕捉到了女同事的细微变化,立即就有数了,看出这两位之间估计有事,于是识趣不再跟江开聘说什么。
晚上到周家楼上,乔言倒沙发上趴着,拐弯抹角问及江开聘,状似无心提一嘴。周希云不甚在意,对江开聘没多大兴趣。
乔言真心实意说∶"衣品不错,长得也帅,高高瘦瘦的。"周希云这才顿了顿,问∶"喜欢这种类型?"
乔言张嘴就来,无所顾忌地扯淡∶"还行吧,年轻女孩子不都爱这一款,温柔浪漫善解人意,还是个潜力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