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视线受阻,晚上开车比白天慢,从天成路回去大约三十几分钟。
温如玉心细,全程都认真地看路,偶尔会跟后面的两位搭话,随意聊聊。可能是不了解乔言与周希云的关系,不清楚她们本就是熟人,温如玉还向乔言介绍周希云,说:“她就在前边的公司工作,益丰集团,离你那儿很近。”
乔言心里门儿清,可还是装模作样地应道:“是挺近。”
“你是开的咖啡店,对不?”温如玉问,打小半圈方向盘,慢慢转入岔路口左侧的街道。
乔言说:“对,巷子里那家。”
温如玉说:“你家的饮品还可以,咖啡特别香。”
乔言问:“你去过了?”
温如玉回道:“前两天点了一次外卖,有人请客。”
到底还是不熟悉,只见过一面,连朋友都算不上,她们的谈话就显得过于谦和,走形式似的。
乔言说:“那下次我请你,去店里还是线上都行,我给你免单。”
温如玉嫣然一笑,“行啊,到时候我跟你说一声。”
“好。”
“谢了。”
“不用。”
“下回我多点两杯。”
乔言大方:“也可以免单。”
温如玉挺乐,瞄了眼车内后视镜,趁机瞧瞧后面的周希云。
周希云自始至终都格格不入,沉默不出声,不参与其中。她只在这时抬抬眼皮子,望向前面的镜子,再慢条斯理地向后靠靠,像彻头彻尾的局外人一般,对她们的交流漠不关心。
到了下一个路口,温如玉这才不咋说话了,再次确认地址,接着专心致志开车。
乔言也不继续吱声,安生坐着不动。
车内沉静,无端端就显出两分沉闷压抑。
乔言不自在地转头瞅向车窗外面,看看街上的场景,以此打发时间。
故意忽略旁边的人,假装感受不到。
小轿车后排可以分为三个位置,本来两个人坐绰绰有余,但周希云一上来就大剌剌坐中间了,不愿挨边上——这人打小就这臭毛病,古里古怪的,不管哪种类型的车,总喜欢挤中间,不乐意坐靠窗的位子。
以前读书时也是,每次坐公交车去学校,很多时候周希云宁肯杵旁边站着也不情愿坐边上的座位,总堵在中间拉吊环。
乔言习以为常了,对此还是没怎么样,潜意识里就惯着周女神的大小姐习性。但由于活动范围有限,有时车子转弯时会轻微摇晃,她没能坐稳,有几次控制不住歪斜的身子差点倒向周希云。
温如玉开车不行大道,非得绕近一点的小路。
乔言绷直腰背,将一只手撑在软和的座椅上。
马上又是拐弯,坡度还挺大。
车子本就开得慢,转方向也不用减速,温如玉径直就开过去,丝毫不拖泥带水。
小路上幽静,有一段路没人,也没灯光照着。
路面有些陡,似乎是一条烂路。
温如玉对路况熟悉,兀自念道:“欸……忘了这条路最近在重新修整了,不应该走这边才是。”
再往前是一条减速带,车子从上面驶过,整个车身再是晃动。
乔言瞧不见大致的道路情况,整个人随着这次的颠簸又一歪,猝不及防就轻轻撞了周希云一下。她愣了愣,后一刻就要支起胳膊远离,孰知前面还有一条减速带……她的手摁周希云身上了,柔软的触感忽如而至。
周希云垂眸,低下视线盯向她。
车里光线不足,有些昏暗。
乔言举止僵硬地拿开手,佯作没碰到,不声不响往车门那里挪动。
驾驶座的温如玉对这些无所察觉,什么都没发现。
又向前行二十几米远,道路变得开阔了些,路灯也多了。
橘黄色的光倾斜而下,照进狭窄的车厢内,在周希云身上镀了一层薄薄的光晕,柔和而温暖。乔言没敢偏头打量对方,收收手,假意只关注外边飞速掠过的模糊风景线。
周希云不搭理她,宛若没有感觉。
乔言闭着嘴,几乎将两瓣湿润的红唇抿成一条线。
寂寥的夜色浓郁,些许燥意与热气混合交织,逐渐汇成流动的暗涌,反复地翻腾、冲撞。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变得漫长难熬。
接下来的路不长,转个方向再穿过一条直行道,最后往里拐就是清河街。
温如玉轻声问:“是这儿吧?”
r /> 乔言抬头看了看,勉强放松些,说:“快到了,前面十字路口保持直行,望江嘉园那里。”
温如玉点点头,“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