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嬷嬷道,「奴婢从前听说,一些不好相处的恶婆婆,便让新媳做家事,但每做一件事,管事婆子都要请示那恶婆婆,换句话说,新媳光干活丶却无实权,奴婢觉得,可以用这个法子。」
苏明妆噗嗤一笑,伸手一指穿着官服丶威风凛凛的某人,「你是说,让裴将军当恶婆婆,表小姐当新媳妇?」
「……」裴今宴。
王嬷嬷也憋着笑,「对,每天白天,要求表小姐把前一天的帐目对了丶合了,但进帐和出帐的对牌却不能放她们那,而是放知春院刘嬷嬷那。
正常来说,这一府运作都是按部就班,没什麽太大变故,表小姐只要确定帐目没问题就行。一旦发现有问题,就告诉刘嬷嬷,左右国公爷每天晚上都要去知春院一趟。
待国公爷决定后,刘嬷嬷拿着对牌执行,这样,表小姐就只能干活,没有实权了。一旦她们没有实权,对国公府管事下人们也得客客气气,否则没人给她脸子。」
苏明妆听着,都不寒而栗,心中想——深宅大院磋磨新媳的花招可真多,如今想来,裴老夫人和裴二夫人都是好人,哪怕裴二夫人要报复她,用的也都是光明正大的手段,而非那种让人有苦说不出的手段。
也不知,裴二夫人事情进展得如何了。
想到自己亲手把裴二夫人唯一的儿子送上战场,苏明妆内心越发自责起来。
裴今宴——她怎麽心情又不好了?女人这麽难哄吗?
王嬷嬷问道,「小姐,您觉得呢?」
苏明妆急忙从思绪中出来,小心翼翼问裴今宴道,「将军,你的意思呢?」
实话说,她是忐忑的,毕竟在她印象里,裴今宴是个极正直之人,不屑这种腌臢手段,更何况她们还是他的表妹。
严家姐妹确实不是好东西,但她这个污人名声丶又逼着人家教武艺的,好像更不是好东西,所以,她也没信心,裴将军站在她这边。
裴今宴点头,「听你的就行。」
苏明妆一愣,依旧不放心,小心翼翼地问了遍,「你确定?」
「我确定。」
得到二次答覆,苏明妆这才狠狠松了口气,重新绽放笑颜,「那可太好了!我们说说练武的事吧?明天开始练吗?时间怎麽安排?你回来后,先去知春院看望老夫人,然后用个晚膳,我们就开始?我们在什麽地方练?」
裴今宴看着女子兴致勃勃的样子,却陷入沉思——所以,他教她武艺,她就会这般带着感情的看他?
她平时看他的眼神,无喜无悲丶甚至谈不上感情,就好像是看见一个擦肩而过的路人。
而现在不是,她看他的眼神重新有了情绪,仿佛终于肯在他这个「路人」身上停留。
哪怕是这一点停留,已让他难以平静了。
苏明妆追问道,「裴将军?将军?裴今宴?」
裴今宴从思绪中清醒,淡淡一笑,「都听你的。」
苏明妆——裴今宴的性格,好像比她想像的随和。因为梦中记忆,她还以为他是多麽冷傲的一个人呢。
如果他真的教会她武艺,裴老夫人教会她军医术,那麽算是对她有恩。
她原本想的是,和离后与他们再也不见,但如果他们对她有恩的话,她又该如何处置这段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