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泽秀明敛目不动。
注射型麻醉剂的生效时间很快, 按照刚才的注射剂量,大约两分钟后他的意识会完全消失。
两分钟能做什么?
“走!”男人猛地一拽,黑泽秀明顺势向前, 踉跄一步撞在一边的Jeep前盖上发出“哐”地一声。
虽然是演的,但为了真实,这一撞实打实的疼。
黑泽秀明闷哼一声, 用空余的手死死按住Jeep前盖, 眼神溃散地看向“巡警”,“你是谁?”
男人狐疑地抬起手看了眼注射枪,“发作的这么快?”
黑泽秀明放缓呼吸, 尽量减缓心跳,靠着引擎盖缓缓蹲下,他左手背在身后, 抓住枪托扣解开, 借着手中渔夫帽的掩护丢到男人的视线死角。
渔夫帽顺势掉在腿边, 与裤子的布料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别耍花招!”男人猛然蹲下,伸手扣住黑泽秀明的脖颈, 虎口掐住下颚,掰正头颅,“想留下信号?”
他短促地冷笑一声, 伸手捡起那顶渔夫帽重新给黑泽秀明带好,“你也不过如此,起来!”
“巡警”压低的嗓音听上去有点哑, 好像有长期咽炎的病患。
黑泽秀明皱了皱鼻子,闻见“巡警”手上化学药剂的臭味。
他猛地甩头, 挣脱“巡警”桎梏下颚的手, 笃定道:“你是组织的人。”
“是又怎么样?”男人笑了一声, “你现在难道还有力气站起来朝我开一枪吗?”
黑泽秀明咬住下唇,做出屈辱的表情看向一边,“如果我带了枪,你就不会还站在这里。”
“嘴硬。”男人站直身体,从兜里掏出塑料质地的廉价打火机,从胸前的口袋里取出皱巴巴的烟盒,掏出里面最后一只打弯的香烟塞进嘴里歪头点上。
吧嗒、嗒……
打火机按了两次才窜出零星一点火苗,男人深吸一口气,浑浊的烟钻进口腔,又从鼻腔里喷出来。
他吸了一口后,透过烟雾好整以暇地看着靠在车轮前倚在Jeep车标上勉强保持清醒的黑泽秀明。
又摘下抢来的巡警帽,从前往后撸顺长到肩膀的头发,将几乎凝结在一起的发丝全部塞进帽子里。
黑泽秀明眯着眼,借唯一一盏路灯的灯光打量他。
很贫穷,住在廉价的出租屋里,靠微薄的救济金生活,出租屋供水系统不够好,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洗过澡。
男人抽的廉价香烟让他患上了咽喉炎。
他瘦削但足够英俊,虽然贫穷但带着的手表却十分昂贵。
手上的臭味来自于一种化学药剂,之前没有闻见过,单从男人脖颈上的炭黑痕迹来看,应该是可以导致爆炸的化学粉末或者液体。
“你绑架我做什么?”黑泽秀明笑了一下,歪头靠在防撞栏上含混不清地问,“你看上去像个沉迷化学的研究员,谁撺唆你做的?”
“站起来。”男人没接话,冰冷地命令道。
“我站不起来。”黑泽秀明看向男人手中已经空掉的注射枪,“给你这东西的人难道没有告诉你它会在2分钟的时候完全生效?”
男人沉默一瞬。
香烟烧了一厘米不到,前段的火星随着男人的呼吸亮起一瞬,然后变成灰黑色的烟灰,颤巍巍地挂在烟柱上。
黑泽秀明对着他伸出手,理所当然地道:“扶我。”
男人挑起眉 ,烟灰没稳住,从香烟前段掉在地上,“搞——”
“我还有20秒左右就会完全失去意识。”黑泽秀明对着他笑了一下,“你觉得你能带着失去意识的黑泽秀明走出警察厅吗?”
“不,你会被抓起来。”
男人皱起眉,香烟前端火星的闪烁节奏开始变快。
黑泽秀明胜券在握地勾了下嘴角,“除了让我跟你一起走出去,你没有其他的选择,如果你不想被抓,那就必须听我的。”
他顿了顿,轻声道:“你还有15秒。”
男人狠狠啧了一声,黑泽秀明说得很对,但就因为太对了才令人觉得奇怪。
他从没见过被绑的被害人主动帮绑匪逃离抓捕并正大光明说出来的,“你想要什么?”
“我晕在这里,给你麻-醉-枪的人估计会很头疼。”黑泽秀明没有回答,此刻,主动权已经牢牢掌握在他的手里,“你还有6秒。”
男人暗骂一声,甩手将注射枪丢进Jeep后面的垃圾桶,弯腰将黑泽秀明的手挂在脖子上,扶着他往外走。
停车场离外面的岗亭很近,黑泽秀明用自己的工作证刷开大门,眼前模糊极了,意识几乎在2分钟刚到的时候就离他远去。
陷入黑暗的前一秒,他默默在心里夸赞了掌控麻醉剂剂量的麻醉师,然后打开了心声的开关。
不得不说,没灯的时候这东西还是挺好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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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田警部!”
“怎么了?”剃着平头的男人将警帽夹在胳膊肘,腾出手来搓了搓脖子上的纹身贴,“痒死了,早知道今天不去组织就不贴这东西了。”
“总监控室那边看到停车场有异常!”巡警盯着高田健发达的肱二头肌咽了咽口水,后退一步,“有一个枪带被扔到您车子后面去了。”
“什么枪带?”高田健皱着眉,将警帽压在头上,“拿来了吗?给我看看?”
“拿来了拿来了。”巡警将枪袋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