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泽秀明将北岛忠夫的手臂勾在脖子上, 和警卫同时用力,一人一边扛起北岛忠夫的身体,在他的惊呼声中用最快的速度窜到楼梯口。
面临危险时飙升的肾上腺素让黑泽秀明的脑子转得飞快。
犯人在设置这种远程控制式炸弹的时候一般不会预留出很多时间。
因为远程控制的距离在500米左右,犯人一般会站在不会被炸弹波及到的地方引爆, 所以不用提前留下用于逃跑的时间。
而及时引爆地炸弹也可以让它精准地炸到犯人想炸的人。
所以, 那颗炸弹将会在2-3秒之内爆炸。
这2-3秒他们能带着动作些迟缓的北岛忠夫安全达到下一层吗?
不可能。
而且,根据安室透的说法, 爱尔兰因为皮斯科的死对琴酒有仇。
如果根据这一点和已有的人物侧写进行推理。爱尔兰这种人在失去重要的人之后应该也想琴酒尝尝失去亲人的滋味。
虽然现在爱尔兰还不能确定他和琴酒之间的关系, 但爱尔兰是绝对是宁可错杀不肯放过的类型。
既然爱尔兰想要杀死他,那么对方装在他办公室卫生间里的炸弹绝不是那种用于威慑或者转移视线的小炸弹。
这颗炸弹威力巨大, 搞不好能炸毁整个顶层,到时候跑到一半的他们根本来不及躲避冲击波和高速溅射堪比刀刃的家具碎片。
继续跑不如原地找掩体!
“快!贴着墙根蹲下!动作快!”
黑泽秀明一把拉住还想往前奔跑的警卫将其按倒在地,随即,强烈的震颤感接踵而至。
他摒住呼吸, 死死按住北岛忠夫的肩膀,三人紧贴着冰冷的墙面。
爆炸产生的冲击波裹挟着碎片以每秒90米左右的速度充斥整个楼道。
黑泽秀明余光看到警卫员杵在楼道边缘的小半边肩膀。
这样不行!
如果有木板掠过,这位警员的肩膀就废了!
黑泽秀明伸长手臂, 艰难地抓住警员的衣领往自己这边猛地一拽,那警员歪倒在夹在两人之间的北岛忠夫身上。
被撞的北岛忠夫和撞人的警卫同时痛呼一声, 接着一块边缘厚薄不足一毫米的钢片贴着那警卫的脖颈飞了过去。
男人惊恐地瞪大眼睛, 连呼吸都彻底忘记。
如果不是黑泽警官随手一拉,这个钢片现在应该插在他的肺里!
一秒后,冲击波冲出玻璃,往更远的地方扩散开。
“嗬——”北岛忠夫急喘一口气, 然后急促地喘息起来。
“没时间喘气了, 站起来继续走!”
黑泽秀明站起身, 甚至来不及拍掉落在身上的墙灰, “爱尔兰肯定还在大楼里装了炸弹,我们要尽快出去!”
警卫抗米一样扛起北岛忠夫,“走!”
这个姿势让北岛的胃抵在警员的肩膀上,他难受地打了一个响嗝,“我觉得我还没有老到跑不动的地步,说实在的,你们这样逃命我一点参与感都没——”
“——轰”
炽热的火焰夹杂着汽油味充斥在整个楼层里。
黑泽秀明耸了耸鼻尖,立刻断定,“是□□。哈,爱尔兰真是什么炸弹都有,不愧是在美国服过兵役的人。”
“现在怎么办?”警员看着即将烧到脚面的烈火,“我们是穿过去还是回去?”
黑泽秀明往后看,整个顶层几乎都已经被炸没了,脚下的楼梯也在爆炸中产生了一条又一条的裂缝。
吱嘎。
轻微的碎裂声响起,那条本来不太明显的裂缝很快延伸到脚下。
警卫胸口的起伏立即变小,仿佛只要摒住呼吸体重就会变轻,岌岌可危的楼梯就还能承受住他们的重量。
不可能退回去了。
下层肯定还会再次发生爆炸,现在退回注定要坍塌的顶层无异于自寻死路。
只能往前。
空气在烈火的炙烤下逐渐稀薄,黑泽秀明的侧脸被火光照的通红。
他轻笑一声,“这还用选吗?接着往下走。”
警员咽了口唾沫,“我叫小田奉。如果……我希望您至少能记住我的名字。”
“我从不记死人的名字。”黑泽秀明含笑看向小田奉听到这句话后有些黯淡的眼睛,“除非你活着。”
小田奉的双眸一瞬间亮得惊人,“我们怎么下去?”
“简单。”黑泽秀明捏住袖子擦了把脸侧即将低落的汗水,“看到那些火苗了吗?”
“看到了。”北岛忠夫趴在小田奉肩膀上插嘴。
“跑得比它们快就行了。”黑泽秀明撑住栏杆,一跃而起,强大的腰腹力量令他很好的在半空中保持平衡。
接着他在空中靠着手臂作为支点转了半圈,轻盈地落在下一层楼梯的中段。
“cool~”警卫笑着吹了声口哨,带着大阪人独有的直爽。
“给我。”黑泽秀明对着他伸出手,在北岛忠夫震惊的眼神中双手接过他,然后将这位老教授放在地上。
> “其实我可以自己走。”北岛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这样真的让我很没有参与感。”
“接下来你可以自己走了。”黑泽秀明耸了下肩,“毕竟你比米可重多了,我劝您少吃点热狗,那东西会导致高血糖高血脂。”
他隐晦地瞥了一眼北岛忠夫的肚子。
“干什么?”北岛忠夫一把捂住小肚腩,“这里面都是知识懂吗?你——”
“我可没有。”黑泽秀明拍了拍平坦的小腹,“事实证明经常动脑的人不会那么容易胖。”
北岛忠夫:?
你是不是在说我平常不动脑子?
紧绷的氛围因为北岛忠夫夸张的表情渐渐松弛。
但情况远没有到能放松的地步。
□□在室内比普通炸弹的威力更大。
火焰不仅会使氧气变得更加稀薄,同时还会点燃室内一切可以点燃的东西。
等火焰达到一定的强度,轰燃现象就可能会导致第二次爆炸。
跑过上面两层,接下来的路明显好走了许多。
“黑泽警官,您的手机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闪灯。”
“嗯?”黑泽秀明掏出手机,随即看到了屏幕上显示的十几个未接来电,全是安室透的。
有什么急事吗?
刚想回拨,安室透的名字就又在屏幕上亮起。
他接起电话,“喂?”
“你怎么样!”安室急切地问,“我这边看到警视厅顶层爆炸了,你现在在哪里?滋……”
“我没事,逃出来了。”黑泽秀明微微勾起唇,随即笑容凝固在脸上,“但你送我的布蕾和咖啡都被炸飞了。”
“啊……”
安室透只短促地发出了一个音节,紧接着有什么重重地落在了木桌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你不高兴?”黑泽秀明想到那两个看上去就是精心制作的布蕾,“我……”
“没有,我很高兴。”安室透没管翻倒在手边的玻璃杯,他死死地按住桌子,将传导至指尖的战栗强压在桌面,“我不能……”
我不能失去你。
不,还不能说。
安室透死死咬住牙关,发出令人齿寒的摩擦声。
他深吸一口气,“没事就好,布蕾可以下次再吃。”
滋滋……滋滋滋。
“嗯。”黑泽秀明垂下眼睑,轻轻应了一声。
他现在的信号满格,不会出现这样的电流声。
这些强烈的电流声是安室透那边的,他应该被窃听了。
黑泽秀明抬头看向紧急逃生通道内的楼层号码,他们已经下到第10层。
如果安室透被窃听,那么窃听他的人会是谁?
琴酒、贝尔摩德、爱尔兰还是boss?
首先排除爱尔兰,他是这四个里面最笨的一个,应该推理不出他和安室透之间有来往。
然后排除琴酒,以哥哥对组织的仇恨程度,他现在应该在忙着找记忆卡,没空理安室透。
那么就是贝尔摩德和boss这两个其中之一?
哈,这么好的机会,当然是要将爱尔兰暴露的好消息传给会将下属当成弃子的组织boss了。
像爱尔兰这样衷心的人,被boss针对之后一定会很不好受吧。
黑泽秀明勾起嘴角,突兀地说道:“爱尔兰伪装成松本清长潜伏在警视厅。我知道你不干净,没想到你连这种事情都没有告诉我。”
安室透愣了一下,为什么突然这么说话,难道他们之间的通话被窃听了?
“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黑泽秀明道。
安室透扫了一眼被点燃的警视厅,收会视线,淡然开口,“说吧。”
黑泽秀明假意欲言又止,刻意地顿了顿,“你确定无人窃听?”
安室透立刻接道:“确定。”
他听懂暗示了。
黑泽秀明笑了一下,立刻像查岗似的问,“你在哪儿?”
“离警视厅挺进的一家咖啡厅。”
“就是你去面试的地方?”
“嗯。”
“好吧。”黑泽秀明想到什么,态度骤然变化,连声调都带上亲昵的意味,“就算有人窃听也没什么,他不是连我们做那种事的时候都在听吗?”
安室透的呼吸几乎停滞。
他甩了下脑袋,让脑子里被卡死的齿轮转动起来。
现在应该配合演戏才行。
安室透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你现在后悔了?别浪费我的时间,你到底要说什么事?”
“不,我可不会后悔,我喜欢刺-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