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摆脱歧路走上了正途——人是要看大方向的,只要能把两老头的任上把收拾倭寇收拾洋人收拾漠北的事情办好,那先前结党营私柔媚无骨恬不知耻的种种脏事,其实都只是小节而已,史书上大可以一笔带过,不损清誉。有的时候不逼上一把,都不知道人可以有多么优秀;许少湖不过五十,闫分宜也才七十,各个都是嫩得掐出水来,正是出去闯的大好年纪,要是没有世子吹来的春风,他们能顺势下这个决心吗?
所以说,世子是非常有德的;一般人可能不理解这高尚而微妙的德行,但高人总会明白这个道理。知我罪我,其惟春秋!
作为有德且仁义的世子,穆祺端坐着消化完了这惊天的变故,随后捻起毛笔,饱蘸浓墨,颇为吃力的写下回复:
“敬上阁老台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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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下午,穆国公世子屏开众人,在一间小小的别间内召见了戚元靖,询问战场善后的后续事务,并重点打听了外地倭寇入侵的情形——此次倭寇的侵略并非一路;除山东遭遇的打击最重以外,浙江、广东也受到了侵袭。因此,同样被特召入京的俞志辅半路接到兵部调令,紧急南下协助防备。所幸倭寇仓促而来,战力不强,问题倒也不大。但南北两路倭寇携手而来,时机配合如此巧妙,却绝不能用偶然来解释了。
楠叶西忍已经自戕,谁也不知道此次入侵的底细。但如果仔细分析南北两路配合的时机,有些事情还是很明白的。
“从时间上判断,这几波倭寇应该是有配合的,弄不好还是接受的统一指挥。”世子道:“既然是统一指挥,那必定有更大的力量在幕后主使。这样的主使,总不能白白放过吧?”
戚元靖垂手回话:“这当然要看朝廷的意思。”
大安重文轻武,武将在用兵方略上并没有太多的决定权;戚元靖资历本来也很浅薄,说这样的话相当正常。但世子只是一笑:
“朝廷也不过就是几座宫和几座观,饭还是要分锅吃的嘛。朝廷这么多人,每个人意思都一样么?”
这话可就太露骨了,戚元靖有些惊讶:“世子这是何意?”
“没有什么用意。”世子曼声道:“只是想请戚将军看一封信罢了——当然,这封信本来不该由你过目的,所以看后切勿外传。”
说罢,他从袖中抽出闫阁老与许阁老的书信,随手递给了戚元靖。
闫分宜许少湖在信中一吐为快,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部倒了个干净,因此在书信末尾再三叮嘱,一定要保守秘密,不可再军中泄漏分毫。穆祺很能理解他们的心思,但也非常看不起这两个老头封闭保守的小家子做派——之所以胆战心惊,竭力要将消息封锁在高层,不过是自以为局势尽在掌握,试图用所谓的权谋手段解决问题罢了;可其余也就罢了,要对倭寇全面开战的大事,能瞒着戚元靖这样的将领吗?
重文轻武这么多年,连军事常识都忘光了吗?
所以还是那句话,你不逼自己一把,都不知道自己会有多么优秀。闫阁老许阁老被官场浸泡了太久,这种保守封闭的阴谋做派大概是永远不能改了;但没有关系,他姓穆的可一点都不保守,并且很愿意给两个老头上上强度,让他们见识见识现实的世界。
当然,闫分宜许少湖能不能体会到这种强度姑且不论,至少接过书信的戚元靖是体会得相当充分了——他展开信件时还略觉茫然,但越看脸色变得越快,最后额头涔涔汗起,脸上连一点血色都没有了——天可怜见,戚将军虽然天赋异禀情商高绝,但如今混来混去也只在基层武将打转而已,哪里见识过高端局的勾心斗角魔法互轰,对殴得连大道都要磨灭了?
亲娘诶,这就是顶尖高手搞事的阵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