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手为云覆手雨,挑拨天家推行志向,这才是权奸秉政的手段。什么杨廷和张璁夏衍,此时都该退让一步地。
当然,想法很美好,可第一步就需要参云子配合。但将死的方士似乎并没有这个兴致,他直接闭上了眼:
【我为什么要招供?】
【我就不说大道理了。】穆祺道:【你说过十年前河南大旱,官府赈济不力。但实际上周围省份是接济了救灾的口粮和种子的,只不过相当部分粮食被以镇国将军朱充灼为首的盗贼劫夺,所以延误了期限,酿成大灾。这件事非常机密,大概也要仔细查访,才知端倪。】
——没错,虽然世子在那篇供词中为宗藩预备了无数匪夷所思的罪名;但如果详细盘查一一核对,这些罪名中九成九都完全立得住脚,剩下一点也是相当可靠的猜测,断断没有什么凭空捏造的欲加之罪。河南的宗藩就是有这么匪夷所思,闲散的宗室就是有这么离谱。这其中哪一桩哪一件,都不能算是冤了他们!
所以穆祺才会特意辩解,他的这些手段或许算是偷鸡摸狗略显下作,却绝对不是什么“诡诈”——都没有说过一句假话,没有编造过一份材料,又有何诈之有?
飞玄真君万寿帝君大概是本朝最聪明,最敏锐,最尖刻的皇帝;这种皇帝绝不可能被简单的谎言欺诳(修仙除外),能够遮蔽圣听而左右视线的,必须是绝对的实话,完全的实话,只不过需要将实话的时间线与逻辑线稍稍做一些裁剪,呈现出一点独特的风味而已。
这,就是新闻学的魅力时刻。
可惜,在如此精彩的筹谋面前,参云子只是再翻了一个白眼:
【区区琐事,又与老朽何干?】
痴迷神书十年有余,往事已成烟云。眼见仙境化为梦幻泡影,参云子也不会有什么心气追究区区一场大旱了。
穆祺早有了预料,倒也不算太吃惊。
【好吧。那就谈谈你感兴趣的事情。】他道:【首先,如果宗藩的改革能够成功,我们就可以省下大笔的开支,不但能改善河南的民生,还可以为军费腾挪出空间,设法稳定边疆的局势,为将来争取时间。当然,这一点改动很渺小,但一处一处做下去,也许可以向你想象中的那个“仙境”再靠近一步。】
【其次,你的身体是支撑不了多久了,我相信你也明白。但如果你愿意招供的话,我可以设法让你看一眼“仙境”。虽然只是幻想,但应该也算惟妙惟肖……】
说罢,穆祺抖了抖衣袖,从夹层中摸出了一个小小的电子屏幕,屏幕犹自散发着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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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炷香的功夫之后,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