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遍,霍然睁大了眼睛:
“穆祺掌机枢?!”
——说实话,即使今天大事频仍饱受刺激,这一句话也绝对算是众多刺激中相当有影响力的那个,原本已经接近麻木的文武大臣们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几乎是瞬间就转过头来,三百六十度的盯着同样是一脸懵逼的穆国公世子:
——啊,让这种人来掌握机要?
……怎么说呢,要不是在一连串旨意中品出了那种熟悉之至的阴损尖刻不做人,大家还真要以为皇帝是被土墙砸得脑子不正常了。就算抛开穆国公世子种种的疯癫迷幻匪夷所思不谈(不过这些令人印象深刻的品质的确也很难抛开),此人如今也不过刚刚十八!——让十七八岁的勋贵子弟掌握朝廷的机要政务,到底是他们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好吧他们也知道,在接连遭遇重创之后皇帝的心灵已经脆弱之至,急需要从人事任命中汲取安全感。而穆国公世子则无疑是这种安全感的最佳来源之一——自古功莫大于救驾,且不论往日的种种情分与忠心,单单为了兑现自己这一份泼天的救驾之功,世子也非得保全飞玄真君的权力不可。
至少在此时此刻,穆国公世子的利益与皇帝的利益是高度一致的,扩张世子的力量就等于扩张皇帝的力量,所以皇帝绝对会撕下脸皮不顾一切的赏赐世子提拔世子,在内阁尽力构筑可靠的防线——
但不管怎么说,“掌机枢”还是太过分了吧?!
朝廷的用语非常的讲究。一般来说,如果“权知机务”,就有了参与机要会议的资格,但基本只能旁听,无故不得发言;设若进一级为“预机务”,就有了会议发言乃至起草票拟的权力;而再进一步的“掌机要”、“掌机枢”么,则可以设置会议的议程,随时更改票拟、单独面圣奏陈——简而言之,权限基本等同于内阁首辅、司礼监掌印,是整个官僚体系顶点中的顶点,无数文官爬了一辈子都摸不到的香饽饽。
而如今这可望而不可及的香饽饽从天而降,居然叫一个神经兮兮的癫公给捡去了!
那一刻的震撼真是无以言表,以至于久经考验的重臣们都难得的出现了罕见的失态,盯着穆祺两眼发直。而众多失态的老登中,则要属刚刚才狂喜谢恩的闫阁老的表情最为古怪、扭曲、乃至难以自抑——大概是这短时间的对比实在太过剧烈,方才的喜悦顷刻之间转化为惊骇与狂怒;而这天上地下的猛烈刺激汹涌澎湃,直接就把闫阁老干得道心破碎了!
老子跪舔皇帝之前要忍气吞声和别人分享权力,如今好容易跪舔出头了还要忍气吞声和别人分享权力,那老子他妈不是白舔了吗?!
不不不,仔细想来也不是白舔;先前分享权力的好歹是许少湖这种老谋深算辛苦爬上来的人精,如今分享权力的却只是一个莫名其妙文化水平接近于零的癫公——这么一想,妈的不是越混还越回去了吗?!
——天爷呀!这种档次的货色,这种脑子的癫公,居然也能和老子相提并论了!
天理在哪里?底线在哪里?公道又在哪里?
在那一瞬间,破防的闫阁老心潮起伏悲愤万千,不能不回想起一度被世子创飞的恐怖,以及那份被迫分享权位的屈辱。
可惜,现在皇帝摆明已经进入了半癫狂的应激状态,一碰就炸好似地雷,胆敢反对者必遭天谴;所以无论胸中激荡如鼎沸,阁老始终不能开口喷出一句,憋来憋去只能怒目而视,向那幸进的小人发泄来自重臣的愤怒!
我们都是靠笔墨文章,靠青词丹药,靠跪舔辛苦爬上来的,凭什么十年磨砺的苦心舔功,比不上你这个疯批的一时侥幸?!
开挂佬滚出大安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