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只有太监们会看带颜色的话本么?无非是内阁重臣隐匿的手腕更加高明而已!
可惜,反抗的手段越隐匿越高明,越会激发皇帝斗法的心气。天无二日民无二王,他飞玄真君是皇帝是天子是万民的君父,上苍既然将九州万方都交给了他,那内阁就必须对他百分之百的忠诚,绝不容一下一丁点的敷衍,更容不下这样首鼠两端蓄意隐瞒的做派!
皇帝深深吸气,决定要以雷霆之势,采取断然的措施。
而断然措施的第一步,便是果断给胆敢冒犯权威的逆贼迎头痛击,以惨痛教训吓阻后人:
“但凡是传看——传看这种脏东西的奴婢,一律杖六十,扔到陵工上服役,死了直接扔乱葬岗;以后宫中胆敢碰这些的,一律打死算完,包庇者同罪。把朕的话晓谕六宫,免得死了也做个冤死鬼。”
说实话,禁止牵涉皇帝本人的本子也就算了,连一切带颜色的话本都要斩草除根赶尽杀绝,剥夺太监宫女最后的一点可怜爱好,确实是有点不人道。但这也无法可想。司礼监也好,东厂也好,再如何位高权重声势显赫,终究只是皇帝的家奴,生死荣辱只在一句话而已。
宫内的可以打死算完,但宫外的显然是蔓延流布,不可收拾了,反倒是有点难料理。
“至于工部那个姓吴的……”皇帝冷笑了一声:“他喜欢看话本,朕就给他看个够。你们先安排个人弹劾他言行不谨、举止无措,再把他囚禁家中,交给锦衣卫看管;勒令他每年将市面上一切的话本誊抄成册,一一查检。朕倒要看看他的花样!”
——说实话,真君对吴尚书已经隐约生起了其余的怀疑。只是一时还不好解释,干脆先关起来严密监视,看看风声有没有什么变化。。
盛怒之下,两个大太监战栗领命,不敢再替自己的亲信们多说一句。
飞玄真君稍稍泄出一口恶气,扫了自己的心腹一眼:
“你们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有人议论过什么没有?”
暴雨雷霆当头而来,横扫上下无人幸免;皇权杀鸡儆猴的迅猛震慑已经达到;随后就该是权谋诈术细细思索的水磨工夫,真君必得仔细了解搜查时的情形,推断出蓄意隐瞒的内鬼,方便日后整人抓人保人,慢慢的清理朝堂。
重压在前,黄公公心神俱丧,什么也不敢隐瞒,只能搜肠刮肚,将当日的情形吐的清清楚楚:
“奴婢等宣旨之后,没有人敢有异议。只是后来穆国公世子赶到了内阁,似乎是阴差阳错,起了什么误会……”
他老老实实,将世子关于什么“谋反”的言论一五一十给倒了出来,随后又是跪伏在旁的锦衣卫指挥使做补充,复述了世子有关“自杀自灭”的古怪论调。这些言论委实匪夷所思,即使是在如此凝重而僵硬的气氛中,依然听得几个大太监一脑门子的官司,甚至冒死抬起头来,偷偷窥伺飞玄真君道袍的衣摆。
……说实话,这种莫名其妙的疯劲倒很符合他们对穆国公世子的印象;但要是在别处发癫也就算了,偏偏皇帝现在正是在盛怒的当口,设若被一言半语激发出了火气,岂不立刻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