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早起必定给内阁上下都带一份早饭和小吃,冬天是热汤热饭,夏天是冰镇甜瓜和银耳羹。这样十几年如一日的招呼下来,又有其余刻薄尖酸满嘴猪肉包子味的老登在旁做衬托,上下怎么不死心塌地,处处替阁老着想呢?
闫阁老是奸佞大家都知道,可是闫阁老给大家带冰镇银耳羹耶!
朱家皇帝扣了吧搜,每个月给那么点饷银,一小半还得折成擦屁股都嫌硬的纸钞;就这样都能把大家pua得神魂颠倒,皇家的恩情世世代代还不完。闫阁老可是日日掏腰包请大家吃吃喝喝,那又怎么不算一种新的恩情呢?
别的不说,至少在内阁供应热饭和冷饮之前,除了闫阁老我们谁也不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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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书那阴阳怪气的的声调在空气中氤氲回荡,盘坐在卦台上的飞玄真君清妙帝君终于动了一动。而屏息凝神随时窥伺动静的闫阁老立刻反应了过来,迅速匍匐在地,哀婉说出早已经预备好的台词:
“臣谄媚无骨,不能正色立朝,却痴迷于这些小恩小惠;举止无措,实在有损圣朝的颜面,罪莫大焉!”
说罢,他框框连连叩头,神色凄凉恐惧之至,真正有不胜痛悔的意思。同样跪在旁边的许阁老悄悄斜眼看他,心中则不觉大为警惕——无怪乎闫分宜这老东西总是能在票拟中抢占先机!原本还以为是这老货天赋异禀,格外能舔到圣上的钩子。但以现在看来,居然不过是拿着小情小谊到处邀买的人心!
闫分宜这老东西,为了向上进步,真是不择手段。他的这些法子,就是告诉了清流,清流也不会……好吧,许阁老其实也很想效仿;但清流总该有个清高孤傲的其淡如菊的人设,舔一舔皇上还可以说是忠君,舔下面又算什么呢?许阁老也只有干瞪眼罢了。
闫阁老谢罪如此之小心惶恐,飞玄真君却只唔了一声,倒没有其余的举动。他当然知道臣下拉拢人心的这点小心思,但本心也并不觉得有什么。闫分宜的本事他是知道的,贪贿揽权的胆子不仅有,而且很大;但要什么“除了闫阁老我们谁也不认”,多半就是天书惯常的胡言乱语神经错乱而已。他听这些疯话听得久了,也不太当一回事。
当然,该有的敲打还是要有的。飞玄真君淡淡开口:
“倒是有劳你闫分宜替朕安抚上下了,朕是不是该谢你点什么?”
“罪臣惶恐!”闫分宜语气颤抖,膝行向前,连连叩头:“臣也是一点糊涂心思蒙了脑子,才做出这样错尽错绝的事情来!”
“你闫阁老还会糊涂?真是稀奇。”
“罪臣是脑子发昏了!”闫分宜惶恐道:“罪臣总想着,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三纲五常天经地义;臣下侍奉君上,便如儿子侍奉父亲、妻子侍奉丈夫一般,事事都要考虑周全。臣也总以为,自己忝任内阁,便仿佛是妻子居中主持家事,不但要敬爱夫君、服侍夫君,就是上下的媵妾丫头们,也是要一一照顾周到的;所以有时候心思用歪了,没有顾着朝廷的大事,反倒计较起这些琐事来了。臣罪该万死,有负圣上的深恩……”
这一番话肉麻谄媚得不可思议,听得在旁的许阁老一阵阵的反胃。虽然将君臣比拟为夫妻是常事,但公开宣扬自己对夫君真挚热忱乃至能爱屋及乌至妾侍的无穷爱意,还是有些太突破文人的底线了。更何况,更何况这肉麻比喻中分明还暗藏险恶,心机歹毒——什么“妻子居中主持家事”?妻者齐也,你一个内阁的次辅,也配自比为君上的妻子么?夏衍夏首辅还没咽气呢!就算你将来舔上了首辅,充其量也只是个续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