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自己就被口水洗脸十余次,怎么不知道言官有欺软怕硬的爱好呢!
说实话,以这群言官无风三尺浪的疯狗做派,怎么容得勋贵上门欺侮自己的同僚?就算拳脚上一时居于下方,不敢当面与世子讨回公道,日后也该奋起反击,用折子把国公府喷个满面开花。能这般坦然围观,除非——除非这同僚本就人憎鬼嫌,连狗路过都要唾两口。
人家只是嘴贱,又不是骨头贱,难道还真跟着你舔倭人的沟子不成?
——他奶奶的,如此看来,穆国公世子骂的怕还是个真的!
许阁老裂开了!
裂开了的许阁老在一瞬间里面目扭曲,几乎也要忍不住问候周家全家的头。但到底是大学士修养深厚,虽然九族的危险雷达滴滴作响,他仍旧深深吸气,强自平息心中狂潮,缓缓开口:
“是么?既然这样,你回去听信吧。”
周至中很是高兴,但又磕了一个头:“烦请表舅舅快些,听说闫党和司礼监勾搭好了,这两日便要批红廷杖了呢!我大哥身子不好,哪里经得起这个?”
许阁老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
“……好吧,老夫尽快。”
·
送走周至中,许阁老立刻招来了府中管家,命他从速打探消息,特别要摸清周家这十几日以来的异样。而管家搜罗到的消息也不出意料——周家这几日骤然阔绰,居然大手大脚买了不少的珍玩仆役,开销如流水一般。
这钱从哪里来的?许少湖看完消息,面色难以言喻——他最近在家修道入神,竟忘了关心自己这怨种亲戚的脑子!
大概是平日里收了周家兄弟不少好处,管家还是壮着胆子劝了一句:
“老爷,其实收一收倭人的钱不算什么,京中也不是一两个在收……”
许少湖的嘴角抽搐了。他当然知道京官的做派,因为高祖皇帝抠了吧唧斤斤计较,大部分京官的俸禄也就只够维持基本生命体征;如今老道士炼丹炼得国库亏空,不少京官的俸禄干脆折成了擦屁股都嫌硬的宝钞。显要的大臣有外地的节礼和孝敬,低位小官眼皮子浅,收一收倭人的经费,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吧?
飞玄真君退居西苑专心修道,修的是昏天黑地昼夜颠倒,如今已经懒得管这样寻常的小事;上行下效纲纪松弛,管家为此说情,其实也不乏缘由。
但是,老登毕竟只是摆了,不是死了。设若天书所言为真,一旦飞玄真君知道了倭国的特大银矿,那种由心底生发出的搞钱积极性,恐怕就——
许少湖抽了抽嘴角,立即下定决心。
“既然如此,你就辛苦一趟,找一找廷杖周至成的锦衣卫,帮我带一句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