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停。
霍祁脚步一顿,竟是不敢再靠近,先前气势弱了三分,就站在帘边负手道:“几日不见,识云公子这身子倒是越发娇弱了。”
宋识云勉强停下咳嗽,抬眼看向他,取下膝上盖着的狐裘站起身,合手行礼:“参加二殿下。”
霍祁被他一礼堵得气闷,嘴上更加不客气:“你是聋子还是呆子,说过多少次不用跟吾行礼了,是不是要本殿用毛笔写你脑门上才记得住。”
宋识云习惯了他的咄咄逼人,闻言只是垂下眼,捧着书淡淡道:“回殿下,这不合礼数。”
礼数,礼数,吾看你后半辈子就跟着礼数过去吧。
霍祁在心底腹诽,又望了眼亭外的三人,转向宋识云那冷淡的面色,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语气:“你既来了,又一个人缩在此处做什么,明年就要上朝了,你准备做那朝堂上不与人交好,不受任何人待见的清流,哪天被人寻点错处,集体弹劾发配到边疆去?”
宋识云面色不变:“区区小事,殿下未免夸大其词了。再者,方才来时已同他们打过招呼,并非不与人交好。”
“哼。”霍祁一甩披风,在一边坐下,对宋识云扬了扬头,“坐。”
宋识云依言坐下,霍祁欲待开口,就听他道:“多谢殿下。”
霍祁:“......”
“吾迟早有一日被你气死。”霍祁忿忿,抬手招来李立,吩咐道,“先带他们去开席,吾有话同宋家公子说。”
李立:“是。”
他依言告退,见人走了,霍祁才看向一旁的宋识云,冷声道:“吾当你今日不会来。”
宋识云垂下头:“殿下亲邀,臣不敢不来。”
“是吗?”霍祁冷笑,“那识云公子是迫于无奈,才光临吾府,倒真是委屈你了。”
“看来你缩在此处,不是不想见他们,是不想见吾。”
宋识云不说话。
“到底是为什么。”霍祁突然站起来,“年宴之后你就这样,连句话都不肯跟我说,一见到我就躲,我怎么招你惹你了,你总得给我个理由吧。”
连自称都忘了,听起来是挺焦灼的。宋识云抠着指甲边的倒刺,那日宴会时偶然听见的话又在耳畔响起。
“我有一好友,他最近有一件烦心事。”
“他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妹妹,他对她倾心已久,但是最近才反应过来,可对方从来都不拿正眼看我...哦不是,是看他,你说,这要怎么办才好。”
霍祁的好友,宋识云都认识,没听说谁有这等烦恼,所以,说的定是他自己。
青梅竹马的妹妹...好几位郡主,都同他青梅竹马...
听到此话的宋识云低头看了看自己折下的,准备赠予他的腊梅,觉得有些好笑。
此刻,他心里又泛起酸楚,捏着书角闷声道:“殿下何出此言,臣实在担待不起。”
霍祁一肚子气,不知往何处发泄,看什么都不得劲,他的目光落到宋识云抱着的《诗经》上,嘴上又开始放炮仗:“这玩意你不是都已经倒背如流了,还当个宝似的捧着做什么?”
宋识云抿唇:“念青的生辰快到了,他喜读,臣便想用其中佳句为他做一篇赋庆生。书读百遍,其义自见。即便是能背下,也不能盲目写就,还是多看为好。”
念青是户部侍郎之子,叶回的小字。几人之中,宋识云与他要更要好些。
霍祁闻言,眼神愈发冷,他盯着宋识云的面颊,沉声问道:“你今日送吾的是什么。”
殿下建府合该送礼,宋识云自认送的礼物礼数周全,这会竟有些难以开口。
“回答吾!”
霍祁蓦地抬高了声音,凉亭边伺候的宫人登时跪了下去,宋识云攥紧了书默然半晌,同他们一起撩衣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