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社员默默地达成了共识,书架旁的角落是付尘雨的专属位置,不会有人随意靠近。付尘雨可以肆无忌惮地把自己的物品留在桌上,从不担心被乱动。
当他坐在那儿,时不时也有其他社员进出,但都很识相,总是离他远远的。
付尘雨对此早已习惯。
他从来都是不受欢迎的,从小到大,一贯如此。但无所谓,只要他自己不介意,该烦恼的就是别人。
一切都很好,直到本学年伊始,一个闹腾的女生接任了副社长的职务,从此之后,社团活动室再无宁日。
一群最烦人的社交恐怖分子门被集合在了这个原本安静的空间里,对愚蠢的游戏沉迷不易,发出大量的恼人噪音。
付尘雨只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开学前申请了外宿,给自己留了一个清净之地。
但此刻手上的书才看到一半,正是剧情最精彩的时候。社团规定,书架上的书可以随意借阅,但不能带出活动室。
付尘雨的视线扫过那些烦人精,心想着,赶紧复盘完毕然后滚蛋吧。
然后他发现,人群的最边缘,一个男生正扭着头看他。
四目相对,那人很明显地愣了一下,飞快地移开了视线。
付尘雨对此习以为常。
总是有人对他好奇。当那些探究的目光得到回应,又会立刻显得惊慌失措。
付尘雨偶尔也会对自己感到好奇。
在旁人眼中的他,究竟是个什么模样?奇怪到了什么地步?
可惜,并没有人能与他探讨这个问题。
久远以前,诸多不愉快的经历让他有意识地回避任何与旁人的主动接触。
正当他又一次翻开书本,打算继续阅读,方才的那个男生又看了过来。
付尘雨嫌他烦,刻意地看了回去。根据经验,那应该能有百分之百的劝退率。
可对方的反应却与不久前截然不同。
男生略显紧张地往后仰了些,先是不自然地抿起了嘴唇,接着竟抬起了手,小幅度地朝他挥了挥,同时唇角扬起,挤出了一个略显腼腆的笑容。
他还比了个口型,好像在说,“嗨!”
这是在做什么?
付尘雨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那是在对自己打招呼。
普通人在这样的时刻,会怎么回应呢?
付尘雨快速地低下了头。
他的视线落在纸页上,文字却完全没能进入大脑。
过于陌生的经历,让他不知所措。
是不是也该对他招一招手?要不要试着对他笑一下?
自己刚才的反应,会不会太奇怪了?
但他很快又放松下来。
没关系的,他本来就是很奇怪的,所有人都这么认为。
待那人察觉到了这一点,也会变得像其他人那样,对他产生莫名其妙的忌惮,然后敬而远之。
没必要为此费心。
他试着静下心来,阅读却毫无效率,原本无比吸引他的剧情也变得平淡无趣,文字飞速地路过他的视网膜和大脑,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明明周遭已经比方才安静很多。
付尘雨抬起头来,那个男生早已收回了视线,正托着腮听其他人发言,时不时地点一下头,一副认真模样。
明明已是深秋,他却还穿着短袖和中裤,显得十分轻快,仿佛依旧活在盛夏。
正在发言的人似乎说了什么很有趣的话,他一下笑了起来,身体向后靠在了椅背上,手指半掩着嘴,肩膀一抖一抖的。
付尘雨下意识地拿起了桌上的笔记本,随手翻开了一页。
当那个男生的轮廓随着笔尖与纸页的摩擦逐渐浮,付尘雨忽然意识到自己正在做着一件莫名其妙的事情。
他用笔粗鲁地划掉了那副半成品,合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