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靠在同一张桌子前,坐得很近。朴青野不停转着笔,试图把题读通,可她越着急思绪越混乱,越混乱心情越焦躁,最后连手指上那支转得顺顺当当的笔也一不留神飞了出去,啪地一声掉到地上。
……丢人。
朴青野盯着脚下那支笔看了半晌,长出一口气,无可奈何地弯腰去捡。她用手够了两次没够着,反而把笔骨碌碌推得更远,一时间不耐烦,猛拖了屁股底下的椅子往前挪,差点没摔倒。
满脸狼狈地和一支笔较了半天劲的朴青野,在一秒之后听到了自己最不愿意听到的声音——头顶传来的,女孩终于忍不住的笑声。
她整个人有点炸了,恼火地压着嗓子问:“你笑什么!”
如果这时候短发的女孩抬起头,往桌子上瞥一眼,哪怕只是一眼——她都能发现,看似认真思索题目的姚窈从头到尾都对着已经一张写满的试卷,没动过笔也没翻过页。姚窈的紧张,从没比她好多少。
但是在窘迫的气氛里,朴青野哪里还有心情观察别人。她握紧那支倒霉的水笔,哗啦一下把试卷竖到面前,挡住自己的脸,语气硬邦邦的:
“再等我五分钟,马上就做出来了。”
“好……”姚窈被凶了一下,下意识缩了缩脑袋,声音依然很温顺,“等你。”
头顶的电风扇在摇摇晃晃地转动,把空调剩下那点微弱的凉风送到身上。皱眉捏着试卷开始看题目的时候,朴青野才发现,就是刚才这一小会儿的折腾,自己的背上已经出了一层毛毛汗。
窗外的蝉仍在不知疲倦地聒噪,吵得人头脑发涨,她把题目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紧接着是第二遍,第三遍……一次接着一次,思路被中途打断,明明不长的题干,却像怎么也看不完。
……这个夏天,好像跟着变得有点讨人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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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试复习的生活冗长又平淡,不起波澜,如果说多雨的初夏唯一发生了什么大事,那就是朴青野在秦洲嘴里听到的消息,不算好也不算坏。
阎胜退学了。
秦洲是特意赶到九班和她说的这件事。比她高了一截的男生靠在走廊栏杆上,脸色有点沉,手里还拿着本物理书,横在眼前扇了一扇:
“那家伙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好像他老爹觉得他念书没出息,一定要把他拽回厂里打工,现在人已经没影了。干了那种破事,还就这么一走了之,便宜不死那个坏小子。”
朴青野扶着栏杆,既没有因为对头退学而幸灾乐祸,也没有替自己大费周章准备的报复落空而失望。她只是站在原地,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走廊里空气沉闷,潮湿欲雨,秦洲长长吐出一口气,神色变得有些闪烁:“好像还有一种说法,但这个,可能只是谣传,不能保证真假……”
短发女孩面朝天空趴在他身旁,望着教学楼外云朵聚集的天色,手指下意识敲了敲生锈的栏杆,语气平静:“你说吧。”
“他爸知道了他干的事,”男生压低了声音,“也不知道是谁捅出去的。”
一阵风扫过树梢,绿化带里哗啦啦一阵乱响,蝉鸣的声音愈发刺耳,叫得人心里也乱了。
两个人一个仰脸向外,一个低头看着人来人往的走廊,沉默地并肩站了一会儿。
“烧掉……”朴青野忽然自言自语似的开口,突兀地旧事重提,“烧掉那些小广告的时候,我重新数了一遍,没有数错,是四十七张。我没有数错,但是……只有四十七张。怕想多了,我谁也没说。”
秦洲和她同时扭过头来,在窒闷的安静之中对视了一眼。
他们都明白对方想到的是什么。
“朴青野,”男生犹豫着开口,“你觉得,她……”
而朴青野无疑在第一时间联想到了,发小嘴里那个“她”所指向的人。
“说了别这么和我提姚窈!”女孩突然异乎寻常地敏感起来,被秦洲语气里流露的怀疑彻底触怒了,“你都不知道她因为这件事情受了多大伤害,姚窈她——”
看见发小茫然的眼神,本该流畅说出的话,不由得在喉咙里卡了一下。
“朴青野,”秦洲带着好奇、也略显担忧地问,“你到底为什么……那么在意那个女孩子啊?”
作者有话要说: 朴青野&姚窈:她究竟是怎么做到那么淡定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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