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利弗的身上,没有其他神祇的气息。”
祂笃定道。
“太好了。”
奥利弗露出了安心的微笑,于是彻底放心了。
金发青年的回归,不但让领主大人的精神更好,光彩更加焕发,也让周围早就适应了他对领主的形影不离的其他人,隐隐地松了口气。
在他们眼里,或许是那优越出众的容貌,也或许是两人如出一辙的发色……每当这位总是沉默寡言的“金阁下”与领主大人站在一起时,总是给人一种难以靠近、无法打破的亲密与和谐感呢。
天时间一晃而过。
城堡里的氛围似乎彻底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只有极少数人隐约注意到,副骑士长罗伊尤自从回来后,进出城堡的次数要比以前频繁了些。
格雷戈城内的各处工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人们的日子过得忙碌而充实,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了。
只除了极少数——以前站在城镇区居民的阶层顶层,现在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其他人或推着板车、或骑着马飞快前进,自己却在原地踱步的富商,一些高阶工匠,以及前管事们了。
伽德从没吃过那么大的苦头。
他出生在一个最典型的骑士家庭里,没有与他竞争财产的兄弟姐妹,而父亲虽然死板严格,但凭他天生的察言观色的技巧,总能很轻易就被他糊弄过去。
在他的记忆中,最称得上“艰辛”的一段时光,就是作为骑士扈从追随老师参加了一场领主间的小型战役,右手臂中了一剑的那次了。
在他荣誉地成为正式骑士,并通过经营,跃升为麦肯纳伯爵身边的治安官时,他就一直养尊处优,再没有尝过那样的苦楚。
——却没想到,在自己刚过40岁的这一年,竟然会被耻辱地投进监狱,成了那三人间的狱所里身份最高的囚犯。
囚犯!
伽德想到自己遭受的奇耻大辱,还有仍在狱中的儿子瑞普尔,心里对奥利弗公爵的怨恨便一下抵达了巅峰。
在离开监狱前,他脸色铁青地整理着身上的衣物,并在门口等来了自己的第三任夫人和两名随身男仆。
看着年轻女性那泪盈盈的眼睛,他的心情更加烦躁。
但毕竟还在外面。
尤其经过这漫长的三天,他此时的自尊心仿佛已经到达了濒临破碎的冰点,不想再经历半点颠簸了。
“回去再说。”
他简短地丢下这么一句后,就披上了仆人准备好的薄斗篷,翻身上马,朝住所的方向行去。
然而还没走出多远,他就敏锐地捕捉到了路人若有若无地投向他的目光。
这并不正常——这毕竟是南部第一大城里最繁荣的哈维斯特街,来这里做生意的商人大多都选择骑马坐车,他这次骑的还是没有多余装饰和纹徽、极其低调的灰马。
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盯着他看?
他拧紧了眉。
是因为这身斗篷吗?
夏末秋初的时候,天气还是很热的,特别是在下午。
自认为找到原因,伽德阴着脸解下斗篷,随手甩到身后的仆人手里,暗暗加快了速度,很快回到了住所里。
踏入门内,他才感觉那些如同附骨之疽的目光渐渐消失。
“该死的——!”
他再无法抑制住满腔的怒火,右手紧握成拳,一下将大门右侧那精致的木饰品砸了个粉碎!
猝不及防地目睹了这一幕的夫人,顿时吓得尖叫了一声。
但下一刻,她就在丈夫阴鸷的警告目光中,浑身猛然一抖,默默把剩下的尖叫咽回去了。
碎木头细细密密地扎进了手,血水淅淅沥沥地往下淌。
伽德面无表情地将手放在桌子上,任瑟瑟发抖的仆人为他做简易的包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他的夫人则在一边看着,悄悄啜泣。
“这几天我不在家里,都发生了什么事?”
说到‘不在家里’时,他的脸皮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下,才深吸口气,继续说道:“全都告诉我,不许有半点遗漏。”
听到这话后,她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幅度极小地向管家点了点头。
于是管家以看似平静、实则勉力抑制着恐惧的扭曲表情,向他一五一十地陈述着最近发生的事。
当听到自己极力想要隐瞒的入狱闹剧,竟然当天就被当做反面典型宣扬了个彻底,据说还让位于大街东部的、那间新建的大剧院里撰写剧本,准备在下半年里排演他们父子因为肆意侮辱平民女性、而一起受到被关押入狱的惩罚的故事时——
“那个卑劣无耻的,恶毒的魔鬼!”
这下伽德总算知道,在回来的路上,大街上的人为什么一直盯着自己看了。
再也无法忍耐了,怒不可遏地一脚踢翻了桌子,然后抄起手杖,一边面目狰狞地嘶吼着,一边像疯子一样对离得最近的男仆劈头盖脸地痛殴起来:“他怎么敢这么做!他怎么能那么做!!!还有你们这群蠢蛋,废物,下/贱的蛆虫,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