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阳光明媚。
对绝大多数格雷戈城人来说,这无疑是充满希望的,全新的一天。
可对被关押在临时囚室里,一整晚已经喊哑了嗓子的瑞普尔而言,无疑是噩梦一样的上午了。
他最初以为父亲很快就会发现自己的失踪、并且派人来救出自己,因此消耗着堪称充沛的精力,不断地辱骂着该死的跟班,又或是对奴隶卫兵威胁叫嚣着。
可在喊得喉咙冒烟,也没能等到救兵时,他终
于感觉到了害怕。
……难道父亲厌弃自己了吗?
从未身陷这么绝望的境地里的他,一时间竟然产生了这样离谱的念头。
不,不可能。
父亲可只有他一个儿子啊!
将他抓来的卫兵们早就看腻了他徒劳无用的狂怒,回去休息了一小会儿后,就在早上去做新的巡视工作了。
没有被绳索束缚、但也不被允许离开这间屋子的弗耶罗,则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理睬瑞普尔。
就在瑞普尔快要累得睡过去时,那扇关闭了很久的大门忽然被打开了。
他猛然睁开眼睛,迟钝的大脑却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他迫不及待地坐起身,朝门的方向看了过去,心想那一定是——
“瑞普尔·克莱姆。”
一位身形高大魁梧得让他瞠目结舌,绝对称得上英俊的面孔却像被薄雪覆盖,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的男性,正以毫无起伏的微沙声线念着他的名字。
那双没有任何波澜的眼眸,也平静地扫向了他。
“……是我。”
他挣扎着坐起来,心想,这一定是一位高阶骑士。
要是平时的话,出于欺软怕硬的天性,他一定会客气恭敬一些。
可他被一群粗鲁卑/贱的奴隶狠狠抓来,一整晚都被人当蠢蛋看待,还破天荒地饿了一整晚的肚子,这时早就头昏眼花,甚至有些生理性的作呕了。
他一时间丧失了正常情况下该有的理智,愤怒地向这位骑士喊道:“既然阁下也是骑士,并且念出了我的姓氏,那应该很清楚我的父亲是谁!”
对方眼帘微垂,言简意赅地答道:“伽德·克莱姆。”
回答了瑞普尔的问题后,他只命人将牢门的锁打开,并示意瑞普尔走出来。
不清楚证人已经在隔壁房间到齐,自己即将进入调查审判的流程,满心以为自己已经要被释放的瑞普尔,浑身气焰一下回来了。
他冷笑一声,微微眯起的眼里透着残忍,满怀恶意地看向了抓住束缚自己双手的绳结、似乎是要帮他解开的这个卫兵:“你们以为这样做,就可以彻底覆盖昨晚对我的侮辱和冒犯吗?太晚了!那些卑贱的奴隶,还有那个纵容那群奴隶的愚蠢主人——”
实际上,哪怕再给瑞普尔十个胆子,他也绝对不敢辱骂一位公爵——尤其那还是自己站着的这片土地上的领主。
他话里指的“主人”,其实是那个指使手下卫兵捉拿他,把他关在这个鬼地方的小队队长。
然而没人要听他这犹如狡辩的解释。
几乎是他说出‘愚蠢主人’这个词的瞬间,握住那枚绳结的卫兵也好,那位面无表情的高阶骑士也好,眼神都在那一瞬变了。
“放开他。”
罗伊尤忽然开口。
“是。”
卫兵毫不犹豫地站开了。
不等怔愣的瑞普尔再开口,一条被轻薄腿甲裹着、长而极有力的腿,就在电光火石间,凌厉地直冲他面门来——
“啊啊啊!!!”
做梦也没想到这位高贵体面的骑士,会面不改色地一脚踢翻他,并利落地以靴底踏在了他的面上。
来不及闭合的嘴被暗含暴戾的力度重重踩下,仿佛清晰地听到了门牙断裂的声音的瑞普尔睁大了眼,再无法忍受这恐怖的痛楚,凄惨地嘶叫起来!
他竟然,他竟然——被这个可恨的骑士像对待污泥一样,毫不留情地践踏在地上!
“这只是警告。”
这对罗伊尤而言,却只是点到为止。
他平静地收回了刚才踏在对方
脸上的靴底,任由瑞普尔浑身发抖地躺着,一边撕心裂肺地哭嚎,一边吐出来几颗被踩落的牙齿和几口血水。
也全然没有在意一旁的弗耶罗惊恐的目光。
他的声线甚至还是平稳的,唯有眸底满溢杀气:“骑士之子。要是冒犯尊贵的殿下的话语,再从你嘴里出来的话……我罗伊尤在此以骑士的荣誉起誓,一定会在今天之内,让你亲眼看见你父亲血溅三尺,头颅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