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她运气够好,没跑出太远,就甩开了后面的人,还看见了传说中的露西。
“嗯。”
露西跟在媞切儿身后走出一小段路后,很快就捕捉到了不远处来这一段巡视的卫兵的身影,于是一招手,就将他们召来了。
她虽然才到格雷戈城几天,但作为能进入城堡的重要人员里唯一的女性,又是唯一被“伟大的猫猫神任命的神官”——领主大人当然不在其中,他是神使。
那场会议后,她的面孔就迅速被所有聪明人知晓了。
那些在奴隶,甚至是大多数自由民面前都趾高气昂,自诩是“自由民中的上流人”的存在,不至于到对她毕恭毕敬的地步,但也是客气有加。
所谓的上流人,当然不是贵族,而要么是在城堡里任职的仆从或管事,又或是足够富裕、能与像骑士扈从那样最接近贵族阶层的存在缔结姻亲关系,竭尽全力地让自己的血脉变得“高贵”的人。
而这些轮值巡视的卫兵,则是曾经的奴隶。
对同样曾是奴隶、却站到了让他们不敢想象的高位的露西,他们与其说将她当做女性对待,倒不如说是当做另一种必须小心翼翼地尊敬的“生物”了。
他们躬身询问着:“露西小姐,请问有什么吩咐?”
“需要帮助的不是我,是她。”
露西示意他们看向惊魂未定的媞切儿,言简意赅道:“恶棍掳走了她的同伴,请你们尽快赶过去。”
卫兵们脸上的神色一下变得严峻:“是这样吗,小姐?”
媞切儿不安地点了点头。
她很快带着卫兵们前往事发的小巷。万幸的是,对方似乎意识到媞切儿的逃脱会导致自己的计划败露,因此他们没搜寻太久,就在那条肮脏的巷子里找到了被打晕后、如同垃圾般随意丢在地上的女孩。
抱着失去意识、但至少平安无事的好友,媞切儿的脸上露出了欣喜的泪水。
这时,露西宛若无意地问:“——媞切儿,你刚才为什么不直接寻求卫兵的帮助?”
媞切儿愣住了。
她咬紧下唇,眼底满是痛苦和悲伤:“那是一位‘上等人’啊,露西小姐。他们不可能有办法的!”
她不是不相信卫兵。
自从卫兵在普通的流氓手里保护过她后,她就发自内心地感激着他们——哪怕她曾经只是一个肮脏的妓/女,他们也抓走了作恶的那个坏蛋。
但卫兵都还只是奴隶呢,又怎么可能对抗得了‘上等人’呢?
在全然的慌乱下,她没有第一时间去找卫兵——卫兵或许能吓退他们,不让瑞普尔继续攻击自己,但卫兵却可能不敢去搜寻瑞普尔的住处。
要是瑞普尔将好友藏在那里的话,她就彻底没有希望了。
这却不能怪卫兵——因为瑞普尔的父亲是一位骑士,是低阶贵族。自由民和奴隶冒犯贵族的话,是要被处于斩首的刑罚的!
哪怕已经被免去了治安官的职务,他的骑士地位却没有遭到剥夺,甚至由于奥利弗公爵善待原住民的态度,他所拥有的的财富和关系脉络都得到了极大程度的保留。
而那些,都是他最疼爱的儿子瑞普尔能够随意使用的。
听到这样的话后,卫兵们也情不自禁地攥紧了手里的武器。
他们其实是很能对这番话感同身受的——作为奴隶,哪怕现在有了重获新生的机会,可他们常年累月积累下来的自卑感和对自由民的服从性,却不是几个月的训练就能抹去的。
他们之所以能挺直腰杆站在这里,维护秩序,是因为训练他们的老师是高阶骑士。
高贵的骑士们非但没有以对待地上尘埃的态度对待奴隶里筛选出来的学生,还尽职尽责地根据自身总结出来的经验,各方各面都对进行着训练。
训练的日子虽然辛苦得无以复加,远超之前的想象,但他们也因此脱胎换骨,心里充满了感激。
但……让他们直面一位‘上等人’,还有他身后的骑士的话,他们心里的怯弱,或许又会重新出现。
也有一些卫兵露出了羞耻的表情——那是深感自己愧对骑士老师训练的屈辱。
露西却没有因她的话动容。
与这恰恰相反的是,她蹙紧了眉头,眸底流露出严厉的锐芒。
“站起来,停止哭泣,媞切儿。”
她沉下声,简单地命令着。
明明是比在场的所有人年纪都要小的少女,身上却充斥着让人不敢质疑的威严。
人们都被这气势镇住了,媞切儿更是颤抖了下,努力地站了起来。
“永远不要对自己没有尝试过的事情,说出‘不可能’这个词。”
露西丝毫没有抚慰她的意思。
她神情冷酷,眸底甚至快要冒出愤怒的火光。
这时的她,就像是一头被侵/犯了地盘的愤怒母狮,冲畏缩不前的愚蠢同伴咆哮:“你,还有卫兵们,在对伟大的猫猫神,尊贵的领主大人怀有感激之心前,有想象过他为了给予像烂泥里的我们这些……武器,衣服,金钱,住房,尊严,地位,甚至是腰杆挺直地站在这片土地上,到底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吗?!无私仁爱的神与神使替我们承受着怒火,而让他荣光黯淡的,就是你们的退缩!因为畏惧失败而不去尝试,因为惧怕失去而装聋作哑,你们这是亵渎神使的眷顾,是辜负神使对我们的期望,真让人感到羞耻——要是让那位大人因此伤心难过的话,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