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比起闷热的马车车厢,他还是更喜欢骑马。
这小半天的经历对格雷戈军而言,简直就像是一场荒诞的噩梦——出发才短短几天,就遭到了奥尔伯里军的拦截。
原以为敌军脆弱得不堪一击,伯爵阁下这行的目的或许就能提前达到,他们也就能提前回去了……却没想到那位柔弱美丽的金发领主,才是杀伤力最大、最为恐怖的存在。
再多的旖旎想法,都被那一连串的震耳欲聋的轰/炸声,和一具具生死不知的身体给吓没了。
他们中的大多数人,本身就只是临时被征召进军队里服役的自由民,并没有必须血战到死的斗志。
既然最高贵的领主大人和骑士先生们都被捆起来了,其他俘虏也被带走了,那他们……似乎也只剩下乖乖听命的这条路可以走了。
反正,在亲眼见识过那种超出想象的可怕手段外,根本没有人会想去舍命反抗那位漂亮的领主。
让他们感到有些受宠若惊的是,对贵族老爷们那么粗暴直接的这只敌军,对他们的态度却是相当和善的:既没有鞭打斥骂,也没有扒光他们的衣服、宣布把他们贬为奴隶。
而是在收缴了他们手里的武器后,就和颜悦色地让他们继续做之前的事了——当然,是在奥尔伯里军的监督下,并且军队前进的方向,也在原地做了个调转。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他们倒是真的成功如愿,能提前返回家乡格雷戈城了……
“殿下。”
沉默了许久的福斯,这时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道:“您难道是怀疑肯·斯拜尔的忠诚和立场吗?”
不知在想什么,正光明正大地走着神的奥利弗被唤回神后,不由得笑了笑:“啊,你难道也被我弄糊涂了吗,我亲爱的福斯?”
福斯矜持地点了点头。
“我只是随口猜测,扰乱一下他的心情和判断而已。”奥利弗轻描淡写地说着:“既然是世世代代侍奉他家族的管家,至少表面上对他是忠心耿耿,一切从照顾他利益的角度出发的。这种向新任国王表示顺从,才对我选择用兵的大事,就算不是那位管家在主导,也一定或多或少地有他的参与。在我点出来后,麦肯纳一定会想到肯在这件事里扮演的角色,并且猜忌上他。”
说到这,他轻松地笑了笑,解释道:“毕竟将导致自己不幸的由头归罪在别人身上,永远比反省自己当初的愚蠢要舒服得多,尤其是对贵族而言……对吗?”
要不是格雷戈城非要主动招惹他,他根本没有进攻对方的打算——至少近几年里...
都不会有。
除非有着迫在眉睫的危机,否则比起对外扩张,一向自认比较缺少攻击性的奥利弗,还是更喜欢闷头经营自己的地盘。
既然格雷戈城给他添了麻烦,那作为小小的报复,他总要让身为始作俑者的这对主仆关系不那么和睦,外加……要么不打,要么就彻底打死,不让敌人再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对贵族而言,真正意义上的死亡,甚至不能说是□□上的消亡,而是领地和尊严的丧失。
福斯不由自主地扬了扬唇角,眼底渐渐涌现与有荣焉的骄傲:“对于懦夫而言,一切正如您所说的那般,英明的殿下。”
“不管是否有效,我到时候都要先让那位管家先生考虑是否愿意用整座城池作为赎金,交换他亲爱的主人的性命。”奥利弗冷静地说着:“他要是肯换当然再好不过,那我也会如他所愿地,将他那位失去一切财产的主人交还给他。”
要是对方不肯的话……
奥利弗微眯起眼。
那他也只是得到了,一个能顺理成章地杀死没有获取赎金价值的人质的机会,而已。
反正这位看似可怜的人质,在这么多年来残/虐那么多柔弱的男童,也早是恶贯满盈。
福斯的心倏然一颤。
他喃喃道:“而有了格雷戈城后……”
“在有了格雷戈城后,我们只要能经营好这三座城市,就有割据王国南边土地、与我那位兄长抗衡的资本了。等彻底占领格雷戈城后,我希望福斯你出面写信,将我失散在各地的骑士们全召回来。”
福斯眼眶微烫,飞快颔首:“是。”
殿下没有遗忘他们。
没有遗忘……那天被迫离开侍奉的主人身边的,忠诚的骑士们。
奥利弗善意地假装没看到管家眼角的那点一闪而过的泪光,无辜道:“虽然对格里德有些不友好,但,谁让他先厚颜无耻地来欺负我呢?”
伟大的猫猫神能为他作证!
他明明只是个连夜都熬不动,两点必然昏倒在地,堪称柔弱无力的……可怜公爵而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