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儿,两个人就移到客厅抽烟闲聊,过了十五分钟,唐晃重新测了兰与书的体温,已经降到三十八度。他开了抗生素交给盛无极,叮嘱人醒了后吃,以后要多运动之类的话,就拎着药箱告辞。
昏暗的卧室里,兰与书睁开烧得有些痛的眼睛,感觉浑身疲软,嘴巴也因高烧失水干涩不已。他舔了舔起皮的嘴巴,翘起来的死皮顶着他的舌尖,无力地尝试了三次才从床上坐起来。
兰与书晕乎乎地下床,鞋还没穿好,洗完澡的盛无极正好从浴室出来。
“终于醒了。”他走到兰与书面前,一只手掌盖在兰与书的额头:“嗯,烧退了。”
说完,拿了床头柜上早已准备好的水和抗生素递给表情呆呆的人:“吃掉。”
兰与书正好渴得厉害,就着水吞了药片又把剩下的半杯水全部喝光。他抬头看着盛无极,有气无力地问:“几点了?”
“凌晨三点。”盛无极看着兰与书沾着水渍的嘴巴,忍不住伸手用指腹擦了一下。指尖接触到湿润的嘴唇,让他的心痒痒的。
高烧消耗了兰与书大部分的体力,连带着思维都变得有点迟钝,他任由盛无极的手指蹭着自己的嘴唇,半晌才无奈道:“盛总,我现在做不了啊。”
盛无极语塞,哑然失笑。又眷念地最后蹭了一下,他收回手:“我不至于这么禽兽,你饿不饿?”
闻言,兰与书摸了摸胃:“有点。”
“你出了一身汗,去洗澡,我去给你煮鸡蛋面。”盛无极的手掌向上落在兰与书的头顶, 揉着他的脑袋,“我只会这个,将就吃啊。”
头顶上的触感有点痒,兰与书想起斐济的那个夜晚,盛无极也是像现在这样摩挲着他的头发。他脸上浮出点笑意,说:“好。”
洗完澡,换上干净的睡衣,兰与书人也清醒了很多。
步入餐厅,盛无极已经煮好了一碗鸡蛋面——面煮过了糊成一团,鸡蛋也被搅得很碎,整碗面不像面,更像一碗鸡蛋面糊。
“……”兰与书盯着那碗面,表情视死如归,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盛无极抱着手,没有一丁点不好意思:“忘了说我上一次煮面还是在十五岁,兰与书,你赴死的表情收一收,给我个面子。”
兰与书笑着捡起筷子,挑着碎得不行的面放进嘴里,还行,有点盐味。
两个人就这么一个吃一个看。兰与书穿着淡黄色的棉质睡衣,领口和袖口有些微的潮湿,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雪松香的味道,一切的一切都让兰与书像他面前那碗面一样软,让人更想疼爱他。
盛无极觉得,如果以后的每个夜晚都跟兰与书待在一起,也像是个家的样子。
家——这个字没有任何预兆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他一直以为这个字离他很遥远,只因他父母可笑的婚姻让他从未设想过——与一个陌生的人组建一个家庭。但对面乖乖坐着的人是兰与书。
只要是他,好像家就自然有了概念。
盛无极忽然理解张周说,他十八岁的时候就想给厉放一个家,因为喜欢这个人,所以想时时刻刻看到他,无论白天或黑夜,生病或健康,似乎只要这人安静地待在这一方屋檐下,陪伴着,照顾着,这个空间就会莫名地被填满。
盛无极想,明天再写封情书吧,怎么着都得让兰与书知道自己想给他一个家——从此以后,他将不会再是一个人。
考虑到兰与书的折腾了一晚上,盛无极说:“你突然发烧,明天就别去公司,在家休息吧,晚上我让西奥提前来接你。”
兰与书垂头想了几秒,同意了,毕竟要去见杜总,精神不好显得很不礼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