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捏了下指节,骨头因错位而发出清脆的响,光是听着,就令人牙酸。
方知宇根本不需要姜仪给出回应,姜仪越是这样,他越是知道对方此刻的在意。他弯着眼,一如那年冬天,在他面前,径直走到祈云身侧时一样,看起来开朗外向:“祈云送我的,你喜欢吗?”
“他送过我好几个款式,因为我说我喜欢这样的。”方知宇歪了下头,这是他从祈云那里学来的动作,身上的每一个角落,都在叫嚣着他们之间的熟稔。alpha似乎还嫌不够,他视线虚虚地投向姜仪垂下的手,说:“啊,应该也送过你吧?”
“不带是因为不喜欢,还是弄丢了。”他自顾自地猜,其实哪里是猜,就是在说明摆着的事实:“这几年只带那一个,是因为只喜欢那个吗?”
姜仪重新坐回去了。
他不太想讲这些事,或者说,他不想和方知宇讲。站在高处以后,需要姜仪费劲口舌交谈的事也越来越少,他已经对不停争执这件事感到足够的疲惫,没有意义的人,根本不值得他浪费半点精力。
“姜总,你知道你输在哪儿吗?”方知宇不坐着了。他的笑容没有回应,于是彻底收了回去。
alpha的刘海有点长,因为起身的动作微微垂下来,半遮不掩地挡住半个眼睛,同这个阴郁的,废弃的工厂相融合了:“你输就输在你太没有耐心了。也不会装。”
“你何必这样排斥我,因为你也觉得自己恶心吗?”方知宇眉眼压下去,没有表情的时候生出无端的可怖,但他似乎感到可笑,所以很慢地勾了下唇:“我们不是一样的人?”
“姜仪,你面具带多了摘不下来吗?”方知宇比姜仪高上许多,他身形颀长,再怎么也是个alpha,一步一步缓慢逼近姜仪时,多少让人生出心慌:“装得太久了,你就真的把自己当成正常人了?”
“别搞笑了——”
“别拿我跟你比。”姜仪半步不退,他直直盯着方知宇的眼,再怎么也是沉浮了这么多年的人,方知宇让他生不出半分恐惧,甚至没缘由地想笑:“我至少没被送进精神病院。”
“我的履历上干干净净,怎么不算正常人?”
“我妈妈爱我,就算我有病,也不会送我进去。”姜仪开始说话了,他没避开方知宇憎恶的视线,一字一顿:“因为她舍不得,她爱我。”
“不过不是所有人都被爱,也不是所有人都有妈妈。”他稳坐不动,讲的有点犯困,缓缓地打了个哈欠,说:“你也挺可怜的。”
“方知宇,你真的好可怜。”omega微微弓下身,他讲得累了,音量很低,极轻地落在空中,虚无缥缈的:“没有祈云的话,我都不记得你。”
“你太看得起自己了,你在拿什么立场恨我?”姜仪停顿了,他重新直起身子,到底将那声嗤笑还了回去:“没人在乎你,可你不该把祈云一起拉进来。”
不该。恨姜仪的人多了,方知宇原本排不上号。姜仪亏欠的人,利用的人,陷害的人,他自己都要数不清。
他可以接受那些多多少少收过他伤害的人来讨得一点无关紧要的利益,姜仪不介意。人到了什么都拥有的时候,也会生出可笑的慈悲,尽管他一向认为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
但他不欠方知宇的。
那些陈年旧事,上一辈的恩怨情仇,就算连带着将那份恨按在他的头上,也不该把祈云牵扯进来。
祈云是因为他才受到的伤害,姜仪又一次想到祈云了。他忽然觉得自己是真的罪不可赦,祈云碰上他像是在历劫。
不过……不过他会解决这一切。他会处理好的。
姜仪不自觉摩挲衣角,他没有把那枚袖扣别在手上,这一回摘下放在口